黑衣人咬破了毒囊,下一刻便断了气息。
沈知景站起身转向张星行:“他自杀了。”
张星行颤巍巍的站起来查看,手里扬起那三枚针:“这是什么?”
“他掌心里扣的,针上有剧毒,不要碰。”沈知景从他手里将银针用手帕接过来,收进怀中放好。
“我不大会审讯人,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沈知景道:“他为什么要杀你,你惹着谁了?”
张星行摇头疲倦道:“我不知道。”
“昨天晚上有个鬼爪进来偷袭我,今天晚上又是这位仁兄光临,我怀疑他们一个两个的是不是眼神不好,都认错人了。”
沈知景若有所思,伸手安抚性的拍拍张星行肩膀,张星行冷不丁一缩躲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不礼貌:“抱歉。”
沈知景的手停在半空:“是我唐突了,刚才问话,吓着张小公子了。”
张星行尴尬的笑了笑,岔开话题:“哪里的话,沈公子仗义出手相助,我感激还来不及,这具尸体眼下怎么办?”
沈知景十分识趣,顺坡就下:“先察看一番再做打算。”两人一齐蹲在黑衣人旁边,沈知景伸手扯下来他的面罩,是个青年模样的人。
“我好像不曾在剑庄中见过此人,他不是剑庄的弟子。”沈知景看了一眼就将面罩又给他盖上了。
“那就是庄上的宾客?”张星行大着胆子拨拉尸体上的衣物,寻常的夜行衣,看不出来任何门派的标志:“究竟是谁要杀我?”
沈知景拨开黑衣刺客的上眼皮,仔细的盯着查看,半晌从嘴里吐出一个词:“傀儡。”
“什么?”
“这人生前被人为的制成了傀儡,你看他的瞳孔,仅有一豆的大小,其余都是眼白,这是典型傀儡人的标志。”沈知景指着他的眼睛道。
张星行:“你的意思是,他半夜来杀我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对,傀儡人是用蛊术将活人的大脑吞噬殆尽,保留行动能力,但不会存在自己的行动意识,一切只听从主人的命令行事。”
沈知景说到此处瞥了眼张星行:“有本事做傀儡的人,江湖上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张小公子你到底得罪了哪个邪门的大人物?”
张星行心道江湖上最邪门的大人物不就是你自己个吗。
沈知景见他不答话,便也不多问,起身拍拍袍子上的灰:“走吧。”
张星行:“去哪?”
“把尸体埋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拖着死沉死沉的黑衣刺客,绕过寂静的宅院往深山里去,四周鬼影重重,风一吹层层叠叠的树叶出沙沙的响声,夜空依旧没有月亮,脚下不时踩到松枝,咯吱咯吱的在张星行紧张的神经上来回蹦跶。
“我说,你打算埋在哪儿?”他忍不住问走在前面的沈知景。
沈知景回道:“快到了。”
他们穿过了一个灌木丛,来到一处隐蔽的河道边,河上漂着一艘破破烂烂的小船,沈知景将尸身搬到船上,再把一脸不情愿的张星行强硬的拉下来。
于是两人面对面坐在船上,中间隔着黑衣人的尸体,在夜色掩映下缓缓行船。
张星行怎么看都觉得眼前景象毛骨悚然:尸体,魔头,夜晚的小船,和他自己。
沈知景一手划船,一手支在船边上,姿态倒是很闲适安定。
“沈公子,你是打算把他扔水里?”张星行忍不住开口了。
夜风吹起沈知景额前半缕长,他舒服的眯着眼睛:“嗯,埋地上容易被挖到,沉水里就不会有人打扰他了。”
船舶一点一点向前,周遭景色也终于开阔起来,张星行吹了一支火折子,照亮四下的场景,熟悉的乱石滩,激流河水,张星行全身血液瞬间凝固——
他慢慢的转向沈知景,沈知景支着头正似笑非笑的注视者他。
“怎么了?这可是我专门给他挑的好地方。”
张星行僵硬着身体一步步后退,一脚踩空摔下船掉进水里,沈知景起身一拎他衣领,飞掠上岸,然后放开了湿漉漉的张星行。
“这么惊讶干什么,你第一次见我,不就是在这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