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時間倒流,他會做個聰明的執刀人,維持友善的關係,待天下大定後再除掉這柄利刃。
可是現在已經遲了。東宮太子的身份把他架在這裡,他絕對不可能向亓山狼低頭,只能這麼一直硬著頭皮與亓山狼僵持著。
更何況,他是真的恨亓山狼。
亓山狼幾乎毀了他的一切。一想到亓山狼從他那裡毀掉的東西,齊嘉致怒火攻心,氣得渾身發抖。
好半晌,齊嘉致才緩過來。他拿著帕子擦了擦額頭氣出來的汗,提聲吩咐:「明日一早備車,去一趟趙老將軍府邸。」
這位趙老將軍,是將亓山狼帶下亓山的人,也是將大亓帥印交給亓山狼的人。
翌日清晨,晨曦給皚雪鋪上一層柔光。
施雲琳紅著眼睛坐在榻上,委屈地癟嘴。
她才明白亓山狼昨天晚上的「我們回家」是什麼意思。我們,是只有你我。
不可以帶也青,也不可以帶又綠。
施雲琳頓時心裡爬上微妙的懼。千里亓山,荒無人煙,只亓山狼和她兩個人。她竟是生出一種將會被欺負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可怖畫面。
她仰起小臉,淚眼巴巴仰望著立在身前的亓山狼,顧不得拉擋羞的被子,伸手去攥他的衣角。未開口,淚先落。
第19章o19
施雲琳攥著亓山狼的衣角,一聲也不吭,委屈地癟嘴。
她不說話,亓山狼根本不知道她在哭什麼。她因伸手去攥亓山狼的衣角導致擋在身前的被子滑落,露出胸前的痕跡。
雪瓷一樣的身上,這些細小的劃傷顯得有些刺眼。
亓山狼盯著她胸前的傷痕,慢慢皺眉。
施雲琳反思自己是不是要求得太多了。她在心裡勸誡了自己不能帶侍女就不帶吧。剛安慰了自己,她發現亓山狼疑惑地盯著她。她懵懂地順著亓山狼的目光低頭,看見自己身上的擦傷。她再去瞧亓山狼的表情,意外地微微睜大了眼睛——亓山狼不知道她身上這些擦痕是哪裡來的?
施雲琳遲疑了一下,緩緩抬手,指尖指向亓山狼的臉。
亓山狼向來不是玉冠錦袍的精緻貴公子,更不會有日日剃鬚的習慣。比如此時,他下半張臉上的胡茬已經很長了。
施雲琳一雙細腿從被子裡探出,踩進鞋子裡。她起身,拿起床頭衣架上亓山狼的貂裘披風胡亂裹在身上,然後快步朝門口的水盆走去。她彎腰提起地上的水壺倒了半盆水,再拿著匕和皂膏、巾帕,快步朝亓山狼走過來。
她端著水盆走回床前,眼巴巴望著亓山狼,期待地說:「我幫你剃鬚吧?」
這可是施雲琳想做太久太久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希望拿磨刀石去磨亓山狼掌心的繭。
亓山狼瞥了一眼施雲琳手裡的匕。那是初見時,他扔給她的那支雕狼匕。
見亓山狼沒什麼反應,施雲琳全當他默許。她將水盆放在床頭小几上,再將小几拉近些。
她伸手抱住亓山狼的手臂輕輕向後退,讓他坐在床邊。
施雲琳沒有給別人剃過鬍子。可她見過好些次大皇兄剃鬚的過程。大皇兄總是會用不同味道的香香膏脂塗在青色的胡茬上,有時候他會突然回過頭來,頂著一張滿是白沫子的臉,笑著問她哪一種好聞。
施雲琳眼神一黯,收回思緒。她將皂膏浸濕,捏在手裡小心翼翼塗在亓山狼的鬍子上。
亓山狼嫌她動作實在太慢,可是瞧著她認真的樣子,倒是由著她了。
終於塗好了,施雲琳做了些心理準備才去拿匕。
她一會兒走到亓山狼左邊,一會兒走到亓山狼的右邊,去找最順手的位置。最後她立在亓山狼的面前彎著腰,拿著手裡的匕湊近亓山狼的臉,不停調整著刀刃的角度。
「剃!」
施雲琳正想著要不要換一把不這麼鋒利的刀,亓山狼的突然出聲,讓她嚇了一跳,手一抖,手裡的匕差點掉落。
施雲琳深吸一口氣,去想逃亡路上的事情。逃命的時候,她曾將一把箭扎進一個追兵的心口。殺人的事情都幹了,剃個鬍子算什麼?這麼一想,她的緊張稍緩,終於下刀。
鋒利的刀刃輕易割斷鬍鬚,一片安靜里,施雲琳耳畔只有刀刃斷續割斷鬍子的聲音。還有搭在盆邊的濕帕子上偶爾水珠墜進盆里的滴答聲。
漸漸的,她便也沒那麼緊張了。
她不緊張了,也就沒有繼續全部心神都在眼前的鬍子上,也就注意到了亓山狼目光的不對勁,有些奇怪,又有些熟悉。
施雲琳疑惑地順著亓山狼的目光低頭。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腰帶不知道什麼時候鬆開了,寬大的玄色披風兩襟松垂。而她急著抓住機會給亓山狼剃鬚,身上只裹了這麼一件披風。她此刻正彎著腰立在亓山狼面前。
施雲琳頓時大窘,她慌張想去扯衣襟,手裡的刀刃便偏了。血痕立刻貼著刀刃流出,借著亓山狼臉上的水痕,很快地蜿蜒滴落。
施雲琳驚呼了一聲,手裡的匕跌落,人也向後踉蹌退了半步。
亓山狼不緊不慢接住她掉落的匕,他朝著劃破臉的一側偏了偏頭,舌尖抵在腮里,隔著皮肉去探臉上的傷痕。
他將匕調轉個方向,手柄朝著施雲琳,遞過去,道:「繼續。」
施雲琳看著他愣神,不敢伸手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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