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陷在這場雨里,手中捏著一半斷缺的白玉簪子,彎著身子邊拾邊尋。
頭頂忽然罩下道陰影,風雨被阻隔,一雙烏皮靴出現在浸透的裙邊,她拾撿的動作一頓,不作聲,攏好最後一塊玉屑慢慢起身。
雨敲傘面,聲聲入耳,他的聲音混在一片清脆的沉悶中,聽得不甚真切:「既然沒帶傘,何不等雨停了再撿?」
沈懷珠兀自將碎簪收好,聲如飄羽:「我怕雨下大了,找不見。」
另一端微啞,說:「你還在生我的氣。」
見她不回話,齊韞又出聲:「那句乏善可陳,不是說你。」
「那便是在說我那雪糰子了。」她渾身濕淋淋的,抬起頭與他爭辯,像朵固執又堅定的冰凌花。
齊韞哭笑不得,傘沿朝她傾了傾,道:「先回房換身衣裳吧,待會同你解釋。」
他一說,沈懷珠便覺得有些冷,等回去換過乾燥的衣衫,擦淨浸過雨水的發,撐開房門,齊韞依舊負手立在門外。
那柄竹傘靠在檐柱旁,底下已積了一灘水。
他聞聲回身,問道:「好了?」
沈懷珠點頭,被他一路引進書房。
那隻沒心沒肺的狸奴就窩在軟榻上打呼嚕,幾日不見,眼瞅著渾實不少。
她上前撓撓它看不見的小脖頸,對齊韞道:「你倒待它不錯。」
齊韞笑:「它是祖宗,得供著。」
那日沈懷珠怒而離去,這小東西也一併拋給了他,誰知它當夜不知是為沈懷珠出氣還是什麼,跳到他的帛枕上抬腿撒了個透,之後便異常乖覺,除了餓的時候跟在腳邊叫喚,其餘的不是打盹就是睡覺。
沈懷珠瞭然道:「看來乏善可陳的,果真是我。」
說罷抱起狸奴,轉身就走。
胳膊被人攥住,身後人無奈嘆息:「小娘子能否聽我把話說完。」
沈懷珠停下步子,卻不回頭,只聽得他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我從前也養過一隻狸奴,它伴在我身邊兩年,沒有名字。」
他的聲音渺忽,幾乎與屋外的雨融合,「後來我親手殺了它。」
沈懷珠轉對上他明滅變換的眸,像是也隨著其中渦旋的沉色,一併回到了那年巍皚的大雪中。
那年的齊韞不過十二歲,距裴青雲將那位妾室帶回來,僅三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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