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珠聽完,凝重點頭:「曹轅不會善罷甘休,我們是得早些離開。」
兩人草草吃完,把所有乾柴都扔進火堆里,各自躺下,靠著最後的溫暖修養精神。
風聲呼嘯連綿,夜未過半,洞內火光尚無傾頹之勢時,沈懷珠被齊韞搖醒。
她覺得自己連半個時辰都沒有睡足,便聽齊韞道:「曹轅的人摸黑上山了。」
沈懷珠立刻清醒大半,一骨碌爬起來,想也不想:「那我們快走。」
齊韞拽停她的腳步,彎腰拾起她起身時滑落在地的斗篷,抖了抖飄到上面的火灰,繞肩為她披上,拉好絨帽,繫緊系帶,動作迅即而行雲流水。
最後要走時,下意識探掌牽住她的手。
只剛牽上齊韞便反應過來,整個人僵在原地,一時不知該松還是該就這樣握著。
少女的手冰涼柔軟,整個被他攏在掌中,他恍然覺得一旁燒到極致的火焰被洞外的風吹長,燎到他與少女交握的手上,帶來一片灼熾的麻意。
他低頭去看沈懷珠的反應,卻對上她懵懂烏黑的瞳仁,她緊緊握著他的手,身體也倚賴地貼近他,見他不動,不由晃晃與他相牽的手,催促道:「走呀。」
齊韞不再遲疑,拉著她步出石洞,將她護在山道內側。
沈懷珠隔過他,在一派無盡的黑暗中望見山下搖晃的亮色,隨著他一起往後方平坦的地勢繞去。
雪已沒膝,兩人腳程不算慢,繞過險道到來到坦地,正要下山,斜刺里卻突然冒出來一波兵衛,當先的幾個看到他們二人,舉著刀餓狼一般撲過來。
齊韞當即挑劍震起半丈高的雪,那些兵衛稍一遲步,便被他們遠遠甩開一段距離。
曹轅定是提早策反了鎮遏使,才能動用這些兵衛,眼下前後兩方包抄,其餘方位大抵也有埋伏,而此時上山只會是緩兵的死局,若非殺出一條血路,他和沈懷珠都得留在這。
身後驀然劈來一道利風,此文由騰訊群斯咡爾二嗚酒意斯泣整理上傳沈懷珠只覺肩頸一扯,齊韞為她系得緊實的斗篷被刀豁然揚開,撕扯成兩半被風轉眼捲走。
齊韞拽過她避開緊劈而來的第二刀,橫劍格擋,劍光一轉取了此人性命。
面前的人倒地,卻還有更多的前仆後繼。
齊韞望了眼腳下,心下做出決斷,迅收劍入鞘,伸手扣住沈懷珠的後腦,將人往懷中一納,轉身就著雪坡一路滾了下去。
這些兵衛被這突然的舉動整得措手不及,很快有人往上空放了鳴鏑,尖利的巨響傳來,夜幕綻開簇簇焰火,將這皚皚雪野照亮寸息,又很快湮滅。
沈懷珠與齊韞抱作一團滾下雪坡,直到一處峭壁才堪堪停下。
她始終被齊韞牢牢箍在懷中,雪地柔軟,雖不時有從其中凸出的尖利碎石,也盡數被齊韞以身擋下。
兩人沾著滿身的雪狼狽爬起,沈懷珠瞥見齊韞血肉模糊的手背,混亂的心緒徒然浮起抹旁的,微妙而難以言表的情緒。
不待她開口,齊韞耳廓微動,迅疾傾身壓住她的雙肩,躲過破風而來的箭鏃。
此箭過後,潑天箭雨從黑暗高處傾蓋而下,齊韞擋在她身前,手中長劍揮舞生影,丁零噹啷聲中,腳下落了大片殘箭斷矢。
箭雨大約持續了半盞茶後,只剩零星的箭鏃,沈懷珠抬眼望向山上黑壓壓的弓兵,猜想他們的箭應是快射完了。
驀然一道穹勁的箭風突兀襲來,齊韞閃避不及,肩胛骨被射了個對穿,其中力道之大,直將他掀下幾步之外的山崖。
沈懷珠在慌亂中堪堪拉住他,崖邊的利石從她的腕心一路劃至上臂,蜿蜒出的一條猙獰的血口。
粘膩的血順著淌到兩人交握的掌心,讓沈懷珠幾欲脫手。
「沈懷珠,山下已無人,放手之後你從南離開,我的親衛會從那裡接應;或往北,尋鎮關的都虞候付奚,他會代我護你。」齊韞的聲音從崖下飄蕩著傳來,混著雪風撞在沈懷珠的心口。
沈懷珠也不知自己為何如此激越,竭力喊道:「你不是還要利用我嗎,若沒命在,拿什麼利用!」
紛揚的雪下了兩日,終於在此刻有了收勢之跡,風聲也變得和緩,攜著打旋兒的寒酥落在青年柔和下來的眉宇,他笑了笑,一點點鬆開與少女相握的手,輕聲道:「沈懷珠,回家吧。」
山上的人開始一隊隊往下撤,呈合攏之態往此處逼近。
沈懷珠逐漸握不住齊韞的手,只得看著他緩緩往下滑落,她眼中無端生出燙意,喉間竟也喑啞的說不出話。
青年即將從她手中墜落,她咬緊牙關,松身一翻,隨著他一道墜入無盡的黑暗。
第16章得救
峭壁上傳來鐵石相擊的尖銳聲響。
蜷縮成團的鐵鉤在其下繩索的甩盪下張開指爪,牢牢嵌在堅硬的石壁當中,迸起一陣飛濺的火星。
繩索還未延伸到極致,沈懷珠和齊韞卻當先落進一叢斜生的青柏當中。
青柏上的雪被二人震得四起,撲簌簌掉入身下黑淵,唯余青柏漸止搖晃,將墜崖的他們堪堪接住。
崖上隱約傳來轟隆聲響,沈懷珠伏在齊韞身上,聞聲連忙環臂將他抱緊,但覺後頸一痛,粗糲而堅硬的石塊擦過她的耳際,隨著青柏的劇烈一震,和殘雪一併滾落下去。
沈懷珠只覺得兩眼陣陣發黑,耳邊傳來巨大的嗡鳴,目眩中只隱約看到青年擔懼的雙眸與張合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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