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个花匠来看看。”
赵贵一愣,道了句是。
一颗柿子树而已,二爷这样上心,又是浇水又是裁枝的,好容易养成这样,却被夫人给抢白了一通,想必心里不好受。
赵贵劝道“二爷叫花匠照看便成,何苦”
话音未落,便见崔道之冷冷睨了他一眼。
赵贵赶紧闭了口。
等崔道之到了书房坐下,赵贵站在一旁侍弄书墨,却见一小厮在门外不断徘徊,他赶忙出去,拉着那小厮到一旁压低声音道
“这是什么地方不知道岂容你在这里鬼鬼祟祟,还不退下”
那小厮赶忙摇头道“不是,赵管事,奴才有要事禀报”
赵贵一听,果然正了神色,正要叫他说,却听崔道之在里头唤他,于是赶忙进去。
留小厮一个人在外头团团转。
那小厮想起方才在外头听到的传言,大热天里,急得冷汗都要冒出来。
偏二爷脾性大,他如今也不敢贸然进去,只得焦急地在廊下等待着。
他抬头,只见明晃晃的日头,晒得人要晕。
与此同时,老夫人正被李婆子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到庙里去。
王家和齐家都败了,他们家的仇算是报了,她今日来,一方面是为了还当日的愿,另一方面则是想为丈夫和大儿子各自请一盏长明灯,好保佑他们早登极乐。
今日是十五,前来寺庙烧香的人众多,老夫人被李婆子扶着,一边走一边道
“东西给送去了吧。”
李婆子笑道“您放心,都送去了,您待秀您待夫人这样好,想必她也明白您的心意了。”
老夫人缓步上了台阶,头上的玉石簪跟着微微晃动
“原本是不打算随了老二的,可我听见老二那日说的话,又加上王氏正好没了,心里虽还有些担忧,但也还是觉得,算了吧,咱们家好容易熬到今天,何必为没生的事儿成日为难人。”
“老二既喜欢,我也就认下这个儿媳妇,那孩子除了出身低、脾气倔,倒也没什么,至少她能叫你家二爷变得像个活人。”
崔家败落前,崔道之还是少年心性,他父兄一去,他便彻底将原先身上鲜活的一面给彻底剔除掉,性情变得极其冷硬,好似一把带血的钢刀,再没有了生为人的活气。
而秀秀那丫头如今便是他的鞘,他因她而一日日变得柔软、鲜活,这些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李婆子闻言,想起自从秀秀被找回来后,只要有她在,二爷的脾气好似是比往常要收敛许多,便点了头
“老夫人说的是。”
半柱香的时辰过后,众人终于进到佛殿内,老夫人先是与方丈交谈片刻,提及了要给丈夫和大儿子供奉长明灯一事,随即便前往佛前还愿参拜。
老夫人在心中默念着,望过身之人早登极乐,在世之人无病无灾,一家平安的愿语,然后起身。
正要离去,忽在嘈杂的大殿里听见一丝隐秘的交谈声。
“是不是她家”
“没错,随国公府的老夫人,错不了,哎,她一大把年纪了,好容易把王氏给盼倒了,报了仇,可谁知竟出了这样的事”
“若传言是真的,那他们家怕是要被陛下抄家吧”
“谁说不是呢”
老夫人转身走至两人面前
“两位夫人,请问你们方才说的是什么”
那两人被抓了个正着,吓了一跳,互看一眼,急忙拿起团扇遮嘴。
半柱香之后,老夫人惨白着一张脸被人扶着上了马车。
“老夫人”李婆子急道“您别急,别听她们胡说八道,二爷不是那等糊涂人”
一边说着,一边替她抚着心口。
老夫人闭了眼,久久没有言语,只紧紧握着她的手,手心里都是汗。
她想起方才那些人的话,又想起秀秀那张脸,那张她一直觉得熟悉的脸,牙齿打颤,她努力稳定了心神,冷声道
“回去。”
李婆子急忙点了头,扬声对车夫道“走,快”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从偏门进了府。
李婆子见老夫人面色实在不好,便道“老夫人,还是先叫大夫来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