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師,你看……你說的一篇頂刊博士畢業。」景長嘉笑得狡黠,「那我是不是可以博士畢業了?」
路乘川笑臉一收,抬手就拍他的帽檐:「故意的是不是!」
還沒正式入學,就先畢業。哪有這麼氣老師的學生!
景長嘉朗聲大笑:「我去準備啦!」
他穿著學士服大步跑開,黑色的衣擺撒在身後,猶如雄鷹漆黑的尾羽。
「這小子……」路乘川無奈地搖了搖頭,「還長大呢!一點都不穩重。」
他笑嘆過後,也邁步離開了後台。
景長嘉已經在萬眾歡呼之中走上了發言台。
他展眼看著眼前的同學們,他們戴著一樣的帽子,身著一樣的學士服,每個人看著他的眼睛都格外有神光。
這種感覺很不一樣。
不像在學術報告廳里做報告,也不像在時光大禮堂里講致辭。
他們看著他,他也看著他們,恍惚之間景長嘉以為,自己再一次回到了北疆的風雪中。他面對的是一個個北疆戰士。一個個茫然不知生死,卻渴望明天,渴望勝利的戰士。
他站在這裡,即是他們明日之路的標識。他們看著的,也並非某個人,而是指向來日之路的道標。
「大家好,我是數學系的景長嘉。」他露了一絲笑,「今天很榮幸的站在這裡與大家一起畢業了。」
「我的校園生活與大家很不一樣,畢業後的生活,想來亦如是。我會一如既往的面對無數的數學難題,而或許有不少人,會選擇一個的身份,步入一個的領域,開始一段的人生。但我們仍然要面對同樣的東西。」
他頓了頓,才再次開口:「即生活、事業給予我們的為難。」
「生活是由一座座為什麼組成的高峰。為什麼我解不出這道猜想?為什麼我做不好這個工作?為什麼我不能遊刃有餘的面對職場?為什麼我學不會獨自一人生活?為什麼那個人不愛我,而連我也不愛我?」
「我們面對著生活這座高峰,會不斷的詰問自己。也會不斷的產生錯覺,是不是只有我,才有這麼多為什麼。」
少年人的聲音冷淡清越,通過體育館的擴音器,清晰地響徹全場。
「而我今天站在這裡,只想告訴大家,我們這一生都會面對同樣的為難。人生這座山很難邁,但總有人陪著你一起去邁。」他雙眼微微一彎,溫柔的笑意就爬上了眉梢眼角,「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全場異口同聲地大喊:「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景長嘉說,「謝謝大家。我們未來再見。」
全場掌聲雷動。
體育場邊緣靠近出口的地方,有人收起了相機,準備離場。
一旁的報社記者詫異地問他:「你是自媒體嗎?這就走了?一會兒不去採訪一下那個數學家啊?」
「趕著回去發聞。」那個身形高大的男生說完,沖他點點頭,頭也不回的朝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