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在太平楼设宴,所以贾琏、贾蓉、贾蔷三人,并没有出到大门口去迎接勋贵们,只在雅阁外候着。
待看见直梯里上来人,便远远地拱手问好,礼貌地请进厅里。
当然,能进主厅的人,全都是各府里的长辈。或者是各府的当家人。他们大多身上挂着官职,此刻下了衙,正听到贾蓉要请客包场的消息,便纷纷乘坐车轿赶来了。
进入主厅里,贾赦、贾政、贾珍起身迎接,又是一番客套。
年轻些的哥儿,照例进了主厅请个安,然后就自觉地告辞了。走入隔壁的阁子里,彼此三三两两的呼朋唤友,开始寻欢作乐。
“铛——铛!”“铛——铛!”“铛——铛!”
大周是一更(戌初一刻,晚上七点)开始宵禁。天色暗淡下来,百姓纷纷回家,不敢在街上晃荡。五城兵马司的牌兵和两人一组的更夫,就提着灯笼,手持铜锣,开始巡街和打起了落更。
远远地,只听“铛铛”一快一慢,连续三次的清脆响声。
然后再配上更夫扯着嗓子喊得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此情此景,贾蓉都忍不住吟诗一首,画面氛围感简直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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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更后,街上再无百姓行人。
只有太平楼的斗拱上方悬挂着一盏盏琉璃宫灯,照映的楼上楼下灯火辉煌,传来欢声笑语。
贾琏、贾蓉、贾蔷三人看了看楼下,发现再无人影,便转身进了主厅,向贾赦、贾政、贾珍三人复命。
“老爷,落更了。”
在内厅里,贾琏打头,贾蓉和贾蔷分站左右,恭敬地拱手作揖。
贾赦和贾政看向贾珍。
贾珍“嗯”了一声,瞧着在厅里左右逢源,活跃气氛的老鸨子,笑道:“林妈妈,准备开宴罢。”
“好。”
林四娘含笑点头,朝一个青衣侍女递了个眼神,那侍女转身退去。
不一会,有头戴万字头巾,全身穿绿的龟奴们提着十字攒心盒子来到门外,把一份份热腾腾的珍馐美馔端出来,在门口传给青衣侍女们,青衣侍女又莲步轻快地走进厅里,井井有条地在桌案上摆了。
“爵爷,点花牌吗?”
就在这时,林四娘捧着一个托盘上前,托盘里整整齐齐摆着姐儿们的花牌。有的是青玉烫金字,有的是青玉烫银字。代表了姐儿们不一样的花榜品级,陪侍的花销也就不一样。
自然,样貌品行才艺,也就有高低了。
此时,贾蓉已经入座,坐在东边,位于贾琏之后,贾蔷之上。花牌是让客人们先选,等轮到他的时候,就只剩下两块了。
都是烫着银字的“榜眼”。
一个叫“吴怜儿”,另一個叫“顾盼儿”。
是的。
在青楼里,姐儿们也有一份花榜。由达官显贵们组织聚会,对女伎形体、容姿、才艺进行诗词描摹或评鉴方式。
();() 花榜之兴,当始之于宋。
罗烨(宋末元初小说家)所撰《醉翁谈录》之戊集卷一“烟花品藻”与卷二之“烟花诗集”很可能是有关女伎品藻最早的记载。
金元行院制度到明周的青楼文化,士大夫们游戏人间,解决“无穷与有限”的问题,对女伎群体的评鉴活动越来越具体,并与科举制度联系起来,形成了独特的“青楼花榜”。
“顾盼儿?”
贾蓉看见托盘里的花牌,不禁愣了一下。
因为这个名字,让他联想到穿越前看过的一部古装剧。那部戏里的女主角也是叫“盼儿”,也是教坊司官伎出身。还是他很喜欢的一个女演员饰演。
“嘶,这个名字让我莫名地激动啊。”
贾蓉呼吸急促,伸出的手掌,下意识的摸向了顾盼儿。
贾蓉选完,最后一枚花牌“吴怜儿”,也就花落贾蔷了。
至此,“点花牌”环节结束。
不一会,阁子门推开,一群盛装打扮的花魁们,莲步轻快卷起一阵香风,嫣然巧笑的走进雅阁里,一双双视线在桌案上扫视。待看见自己的名字,便撩起裙摆,倏然腰肢一扭,坐在了恩客身旁。
贾蓉身边,自然也迎来一位“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