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些甜言蜜语,这个,应该不用他教了吧。
“关上门再生个老五?”卫长海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都快抱孙子的人了。”
卫景平:“……”
喂,卫老兵痞子,你想哪儿去了。
“哎哟哟,”卫景平故意恶心他,故意酸声酸气地捏着鼻子道:“襁褓里的爷爷,拄拐杖的孙子,怎么就不行了呢。”
卫长海一愣:“哎我说老四你去学堂都学了些什么怎么比老三还没脸没皮呢?”
卫景平跟他便宜爹没大没小地相互挤兑了几句,到了家门口,他往后一退:“爹,你先进去,给我娘认错,实在找不到话说,你扑通一下跪她面前先。”
“我跪你娘?”卫长海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否则怎么会听到这么荒唐的话呢。
“对啊,”卫景平往屋子里头一指,低声威胁卫长海:“我娘正在气头上呢,你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要不你就这么进去试试,看她会不会砍你两刀?”
“你们都别拦着我,”庭院里咣当一声砸碎了个水缸,紧跟着传出孟氏河东狮吼的暴怒声:“我先砍了唐姓那小寡妇,再跟老卫和离……”
卫长海吓得腿肚子抽筋,听见孟氏说要跟她和离,啥也顾不得了,一个跟头冲进去抱住孟氏的腰就跪到了她跟前:“媳妇儿你放下刀疼我一回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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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景平恨不得暂时性失聪,肉麻不肉麻啊。不行,他得去找本圣贤书来洗洗耳朵不可。
一夜,卫长海两口子就偃旗息鼓了。
也不知道卫长海就那么跪了一整晚还是真去生老五了,卫景平也不敢问,看到家中恢复太平,他收拾东西上学去了。
由于孟氏闹得声势太大,第二天,申小寡妇存心勾卫长海的事就传遍了上林县的家家户户,都等着看笑话:“哎哟哟,就申小寡妇那小细腰,被老卫他媳妇儿掰一下还不就两截了……”
不少好事的一早就扒在申小寡妇的墙头,一边说笑嘴里一边吐着瓜子皮,等着看孟氏举着切菜刀上门剁人呢。
吓得申小寡妇一天都没敢开门,吃喝拉撒都在那低矮的小屋里头干的,叫苦连天。
卫景平走到白鹭书院门口,没想到这么巧就遇到了那只总是气哼哼的孔雀公子宋玉临,奇怪的是,那人今日心情看起来颇好,穿了一件丁香色镶边绸面的圆领袍,腰间坠了个五彩的荷包,还挂了个流苏玉佩,这装扮可算得上一团喜气了。
大约是笃定今天要出风头看卫景平的笑话了。
卫景平当作没看见他似的,悠然往书院里面走去,好似卫家根本没闹腾过一样。
宋玉临和唐庆之对视一眼,脸上的得意减淡,跟着卫景平往白鹭书院里面走去:“卫兄,听说昨日你家中不太平?”
不怀好意得太明显了。
卫景平没有回身,边走边丢下一句:“嗯,家里翻天了。”
唐庆之:“……”
宋玉临:“……”
卫四今天吃错药了,这么坦诚的吗?
他们相互眨巴了个眼,唐庆之打算回去后再找申小寡妇说一说,让她再加把火,跟卫长海快点儿啊。
让孟氏闹腾个大的,比如上个吊什么的。
…… 继入题之后,今天这节课温之雨开始讲八股文的正文部分,就是提比、中比、后比、束比等四块内容,每比分为二股,一共八股,后世俗称的八股文就是这么来的。
通篇来看,八股文非常讲究起、承、转、合的逻辑,好的八股文章,起是起,承是承,转是转,合是合,利利索索,绝不会层次不清楚。
一般来说,通观一篇文章,起要放在开头的“起讲”处,提比是承,中比为转,后比是合。要是分开来看,只看文章的八股部分,提比、中比,后比,束比之内,又各有明显的起、承、转、合。
因此,拆开来看,科举八股文章呢,甚至是每一句话都有定式,也就是“绳墨”,不守不行。
“卫景平,你来背下《非其鬼而祭之,谄也》中的两股提比。”讲完概念和写法,温之雨开始抽人来背诵名篇中的提比句。
“明于天地之性者,不可惑以神怪。……通于万物之情者,不可罔以虚无1……”卫景平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背出来。
温之雨点点头示意他坐下:“这是两句连对仗和字数都非常工整严谨的句子,一出股一对股,仅此两句话,就将当时的弊病揭露无余,又为下文预留了议论的空间。”
他又抽其他蒙童来背另外名篇中的提比句,而后一一做了点评。授课结束的时候,他布置了今日的作业仿写三篇提比。
近来蒙童们都守着课堂规矩刻苦读书,温之雨不再拖堂训话,到点就让他们放学了。
……
走出书院大门的时候,唐庆之和宋玉临鬼鬼祟祟地跟在卫景平身后,卫景平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就是不去理会,连潘逍觉得最近氛围诡异,宋玉临时不时盯着卫景平看,卫四又跟没事人似的,这俩看着像有事生又像无事生,太不正常了。
“你爹娘没事吧?”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卫景平一句。
卫景平故作担忧,过于垂头丧气地道:“如今我二哥和三哥时时守着我娘呢,就怕她一时想不开拎刀去申家闹事呢。”
潘逍:“……”
他们身后,唐庆之挤了个眉眼,宋玉临塞他手里一两碎银子,二人分别回家去了。
唐庆之从这一两碎银中抽出一些放进贴身的口袋里,撇撇嘴心道:姓宋的是越来越小气了,上回还给二两银子呢,这回连那个数都没有了。
他回到家在他寡娘面前装模作样地读了会儿书,看着天黑了,瞧瞧从后门溜出去,摸进了申小寡妇家中。
申小寡妇一天没打开过门了,听见有人在窗台底下拿瓦片敲个不停,哆哆嗦嗦地问了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