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摘下,那张曾经令大靖子民避如蛇蝎的脸再次现世。
嘶!
全场倒吸冷气,这下子有看头了!
不管见没见过秦逍,相国世子这四个字便代表了一切。
一众江湖过客此刻表情不一,有人还不清楚世子尚在人世,有人很显然想起江陵城那铺天盖地的告示悬赏。
“魏勺子真有你的,我气息不露一毫,竟还能一眼认出。”
秦逍记得清楚,老黄刻在他体内的剑痕余期尚有一日,按理说魏司南不可能有逾越老黄的神识。
至于这魏勺子,乃是秦逍自幼给魏司南起的绰号。
放眼靖朝天下,敢这般称呼司南公子的,也唯有秦逍这登徒浪客了。
“世子说笑了,世人谁不知道胡师兄与你交好?他平白无故御剑离宗至此地,又甘愿与满身腌臜的乞丐拼桌饮乐,这纰漏古怪是不是有点多了?”
魏司南捂着手帕浅笑,微微佝偻的脊背瘦骨嶙峋,怎么瞧都有股命不久矣的皮相。
不晓得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秦逍犹记得五年前他离开旧都时,还是个鲜衣怒马的意气少年。
“世子,你想离开靖朝,找胡师兄帮衬自是明智,只可惜秦家罪不可恕,你这位前朝遗留的余孽,还是留在前朝的枯塚为宜!”
魏司南不怒自威,短短三言两语,已满是风刀霜剑。
“机关算尽亦穷途末路,算我秦逍今日栽了,要杀便杀,给个痛快!”
秦逍抓起桌上烈酒一饮而尽,随后抹了抹嘴巴扬起头颈。
话虽说的豪迈,可秦逍此刻的下摆却一片冰凉。
他不是英雄好汉,更不是那种悍不畏死的傻帽。
他只是个贪图世间繁华的俗人。
俗人都贪生。
俗人都怕死。
身无分文的乞丐死后可了无牵挂,那是因为他真的失无可失。
富可敌国的豪绅死后却怨念丛生,那是因为他真的应有尽有。
秦逍想不明白,若说老天怨他咎由自取,却又让他得了无煞剑骨这旷世仙缘。
可明明一切都好似峰回路转,换来的却是空守宝山而不入,死后还会便宜那血仇后裔,这事光想想就让他咬牙切齿!
恨!
不甘!
凭什么!
秦逍的确已经尽其所能了。
不倚仗胡亥,他走不出靖朝,每一步他都没走错。
他只是没算到魏司南会突然离宗,更没办法算到他恰巧至此。
魏司南瞥了一眼秦逍,不急不缓地望了望客栈门脸。
“还没到杀你的时候,一会儿有贵客到来,我不想让她闻到浊臭。”
说到此处的魏司南嘴角含笑,苍白无血的面色也好看几分。
“世子,若你以为我此番是专程来杀你的,那你可就太抬举自己了,现在的你根本不配。”
魏司南依旧望着门口。
“每年桃花将落时,我都会来到此地,等一个人。”
魏司南眼波流转,瞳孔中逐渐荡漾出一抹红装。
“她曾经,很喜欢我。”
魏司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