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这一切的湃狄只是冷笑一声,“将军大人带我看这些是为何?”
“父债子还,你没听说过这句话吗?”旦那将军好整以暇的坐着,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把他小儿子打了一顿的湃狄,他微眯着眼睛很欣赏这小伙子,可惜这人迟早会和他对着干,不能留着。
“那将军大人估计是找错了人,我不过是他的义子,一个中用就留这不中用就扔掉的棋子,将军大人不妨去找找他的亲生儿子,更妥些。”湃狄挺着腰杆,不吭不卑,并没有被对方那威严的杀气所吓到,反而镇定自若。
“你的养父逃走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什么?难不成还指望他回来带着我一起走?”湃狄摆出一副搞笑的面孔:“我可不指望他那种人逃走的时候能想起还有我这个义子的存在,大人,你恐怕不知道我是怎么成为他的义子的吧?”
旦那皱了皱眉头,他的确不知道,那为人奸诈的老东西怎么就有兴趣收了一个干儿子。
湃狄继续面不改色的说着,叙述件让人恶心的事情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母亲,而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城主大人看上了我的母亲,杀了我的父亲,当着士兵的面,糟蹋了我的母亲,把她掳回了府里,母亲临死不从,他便把我绑来,一次又一次的威胁母亲妥协。母亲为了让我不受到威胁,屈服在那人的身下,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受尽了各种折磨,才换来了我在书院中的学习。”
当然,湃狄只说了一点点他母亲的事情。
他并没有说他的母亲被城主大人玩腻之后,如同一件被人玩腻了的破败玩具,又扔到了军营里,千人尝万人骑,死后,尸体还被扔到了河中。
那晚下了大雨,他沿着大河一直寻找,从上游跑到下游,从河这边到河那边,天气微微亮时,在一座石桥的桥拱下,现了被卡在石头缝里的尸体。
母亲溃烂的身体早已不成样子,断裂的脚趾头残缺不全的手指头,下身更是模糊,那里被填满了棍子石头一样的东西,血肉模糊烂在一起,肚脐裂开,腐臭的内脏掉在尸体外面随水波流动,只剩一张脸是完好无损的,但却被割掉了舌头。
他慢慢抱着母亲的尸体回到岸上,把母亲葬在了河边,一颗茂盛的柳树下。
那时候他就在想,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托米亚的。
他誓要变强,变得很强,让所有人都臣服在自己的脚下,只有这样,他才能为母亲报仇,为父亲血债血偿。
他拼命的在所有学习东西,表现的比任何人都要优异,博得了院长的刮目相看。可是一切都是泡影,今天他算是见证了什么叫做无情无义,在自己即将被士兵带走时,他看到了院长放弃自己的眼神。
我果然还是一无是处,不管学习多少东西都是一无是处。
旦那也并不是什么好人,对那小子的故事也不感兴趣,当然年轻的时候他也干过强抢民女之事,有多少女儿家被他祸害他已经数不清了,这种事情在他耳朵里听来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第二日早,雨节到来,百姓们簇拥着去河边摘柳条,望着已经干涸的河道,灰败的摇头,已经没有人会相信雨神来保佑他们。
按照当地的习俗,每家每户都需要去城门外的河边摘柳条,城外的老百姓倒是没所顾忌,尚未饿死和渴死的,自然还有力气摘一些柳条,插在自家屋檐下,祈祷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要饿死他们。
这种徐徐垂帘之情,没有被天神收纳进眼底,因为这世界上的神,可不会管这些凡人。
城门之内的人,到皇城惶恐的活着,哪有人会去管那些事情。
鸢府,福笙让人在屋里后院打了一口井,井打得很深,却没有水出来,随即又换了一个地方,水倒是有了,可是府里的下人很多,吃穿用度都需要用到水井里的水,是完完全全供应不过来的。
为此,他特意来找彬鸢商量。
“所以你打算要赶他们走?”彬鸢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太赞同,“将他们赶走了,他们又该去何处了?那些可都是陪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当真舍得吗?”
“这有何舍不得?”福笙说的理所应当,“难不成让他们陪在我们身边等着渴死?”
彬鸢闭了嘴,现在在家里所操持的人不是他,挣钱养活大家的也不是他,他没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一切都随你决定……”
“可你这表情看起来很不乐意,有什么你就直说吧,何必憋在心里?”福笙摊了牌,往彬鸢面前的椅子上一坐。
彬鸢低垂着头,一言不,心里却揪着难受,叹一口气,抬起眼眸注视着福笙,“那些人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他们陪你出生入死,才有了现在,你却用一句话就要打了他们,难道你就不觉得惭愧吗?”
哐当!
桌子猛烈晃动,彬鸢被赫然站起来的福笙下了一跳,整个人脸色褐白,咬着嘴唇,不敢再一言,只听着对方吼道。
“在你眼里,谁的命不值钱?你要救你有那个命救吗?你活在乱世,不是太平盛世!”
彬鸢不可置信的看着福笙,仿佛一夜之间好像明白了枕边人的性格,他难以置信,可又不得不承认福笙本就没有什么好心,以前的他还是一个亡命之徒杀人如麻的土匪,这样的人你期待他能有什么好心。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福笙扇了彬鸢一巴掌,手劲很大,缓过神来后,彬鸢脸颊已经肿了起来,嘴角挂着血丝,模样狼狈。
“呵呵……”彬鸢出凄惨的笑声,乜眼望着他:“那你就杀了他们呀!在你眼里,不过也是一条贱命,如畜生有何区别,不是吗?”
他气得脸颊红,越过桌子,一把揪住彬鸢的领口,将人狠狠提了起来,“你当我不敢吗?!”一双暴怒的眼睛直视着对方,很想在对方如深潭一般幽静的眼眸中看出一丝情绪,但对方的眼里还是和往常一样波澜不惊。
“那你就去呀!”彬鸢大吼。
房间里静了几秒。
“哐当”摔门声响起,那道人影已经远远地走了出去,站在廊下的仆人唯唯诺诺的低着头,不敢散一丝存在感。
人走后,院落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时笔:“殿下。”
间窃:“殿下你还好吗?”
彬鸢醒了过来,身上的疼痛让他眉头紧皱,吸呼吸间,倒吸一口凉气,入目的是一双红色的眼睛带着深情的关怀,将自己从地上扶了起来,搂在怀中。
那双手抚摸了一下他滚烫的额头,彬鸢因为太虚弱不能说话,只能在心里感叹这人的手可真凉。
看着殿下迷迷糊糊毫无焦距的目光,间窃慌神,求助的看着时笔:“殿下他不会有事吧?”
“殿下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咱们继续赶路吧,我来抱着殿下,你走在前面。”时笔把怀中的人搂得更紧,身下的尾巴划得飞快,紧紧的跟着间窃。
蛇的度果然和人是无法比较的,它们用尾巴滑行的时候甚至比马跑得还快,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就已经离开了南蛮国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