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未央城,远离人群,李倾城把自己关在了房间内,几日不曾出门。
周一周二的死,令他非常难过。他无法与任何人表达自己的感情,唯有自己吞下这苦果。
这一切,周池瑶皆是看在眼中,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太年轻了,虽有满腹才华,但经历得太少。这种失去,是他成长的一部分。谁也帮不了他,唯有他自己从这种悲伤当中走出来。
周一周二本是孤儿,亦是奴仆,也是与他情谊深厚的玩伴。
回顾以往种种,他的心里更加自责。若不是他在得意忘形,或许悲剧就不会上演。
思前想后,他也不曾明白,明明已经投降的北迪人大汗为何会在最后关头想要刺杀于他。
突然间,他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一定与李策有关。
未央和北迪人的关系其实还好,虽有仇杀,但绝对不会严重到不可调和。
在北境如果说谁与北迪人不死不休,怕也只有李策而已。死在他枪下的北迪人,没有一万也有一千。大小部落领死在他枪下的也有数十,难免会有人记恨于他。
李倾城非常清楚,他虽与李策相聚甚少,了解不多。但如今的他已经开始慢慢长大,眉宇之间,多少会有李策的影子,若是别人识得李策,多半会有些猜想。
所谓父债子偿,别人面对李策无可奈何,未必不会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李策,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
同时,他也反思了自己今生第一次领兵出征的前后所有细节。
未央人打架尚可,行军作战的确欠缺了许多。明明是优势之战,最后差点打成了势均力敌,还折损一千多人。换成任何一支有军事素养的军队,在突袭作战的情况之下,绝对是一场单方面的追杀,根本不可能给对方组织起反攻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向李策求援。
镇北军肯定派不出来多余的人手照顾于未央,但派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将帮着他调教军队还是可以的。
他提笔写信,刚落下几字,却也觉得不妥。
李策将他放养在此,四年时间也不曾主动联系过他,李策究竟是如何作想,他难以猜测。如今算是有求于李策,他却有些开不了口。
李倾城终于出了房门,找到了周池瑶,道:“我想请你给李策写一封信。”
“你是不识字,还是没长手?”这不是周池瑶本意,她却是脱口而出。
李倾城看样子是已经走出了失去同伴的痛苦,想来也是心有所悟。她本想安慰他一番,可莫名地却依着自己的性子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李倾城坦言:“他不曾写信与我,我也不知他想法。你曾与他多次联系,我想,这信还是你来写比较好。”
“与他说些什么?”
“你找的教练不行,请他派几个经验丰富的校尉过来。”李倾城语气很轻,他知道这样很冒犯于她,但这也是事实。
“未央要练出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需要有专业的人士。镇北军虽然残破,如今仍在重建,但他们的老兵可皆是在与北迪人的血战中存活下来的精英。由他们的人出马亲自督练,必定可以让未央军队变得强大。再经过一些血与火的洗礼,假以时日,必定会成长为一支令天下震动的铁骑。”
周池瑶脸上带着莫名的笑容,过了好一会,才回道:“你又可曾知晓,我与公公关系并不睦。”
这是她第一次提起,李倾城心中有些好奇,追问道:“可是因为你扣留我的事情?”
她摇头,道:“你可是真正的豪门子弟,我不过是地方豪强的弃女,又是北境声名狼藉的魔女,还年长你几岁。若换成是你,怕也是对我意见颇大。”
“我猜想,你与我成婚之事,你必定与他知会,否则,成亲那天你也不会那般不开心了。”
周池瑶用手在他的头上猛敲一下,似嗔似怒:“年纪不大,心思倒不少。”
“你我成为夫妻已是事实,他纵有诸多不满,亦得面对这个现实。我想,这应该也是你当初的想法。”李倾城说道:“既然已成事实,不如你更过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