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党歪着脑袋,一脸的懵。
这个田橙真的懂医术?他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田橙,我这病是不是得再吃两颗大白兔啊?”
“别说话,也别动。”
田橙说,用手电照着张爱党的耳朵,他的耳道比较狭窄,里面的耵聍很多,没有专业的检查器具,仅靠一个手电筒,还真无法诊断。
看样子只能大致问下病情,让他自己去大些的医院检查一下。
几名男知青住在一个屋里,嘻嘻哈哈地围在跟前,谁也没把这事当成一回事。
在大家看来,因为误打误撞地救醒了张爱党,田橙这小姑娘有点膨胀了,这次来是想拿张爱党练练手,或者再显示一下她的“医术”?
以前她也就是会几手包扎的技术,现在竟然还会看病?
“你的听力怎么样,以前耳朵有没有过什么疾病?”田橙问,把手电筒电源关了,交给喻兰川。
张爱党觉得耳朵有点痒,歪着脑袋用小拇指的指甲掏了掏,嘻嘻哈哈地笑着说:“有过疾病呀,只要把殷建设的糖再给我吃两块就好了。”
一群知青笑了起来,谁也没把田橙的话当回事,殷建设有点恼怒,从他的箱子里翻出一块糖递给田橙:“田橙你别理这帮馋鬼,来,吃糖。”
田橙接过糖没吃,还看着张爱党:“你好好想想,你的耳朵确实没事吗?”
她的神情很认真,大眼情亮亮的。
张爱党噎了一下,收敛了笑容,看看旁边同样认真的喻兰川,摸了摸头:“好像有吧,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耳朵里面总是流黄水,后来我妈带我去医院,大夫说是中耳炎,吃了点药就好了。”
直到这时,他才如梦初醒般地问:“哎,不对呀田橙,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难不成还真会医术?
“那最近呢,你有没有什么症状?”
张爱党摇摇头:“最近好象也没事,前几天感冒了,耳朵里面有点疼……”
他忽然顿住了,半晌才说:“……我一直以为是这个破枕头太硬,把耳朵压坏了,看样子这是中耳炎又犯了!我妈以前就说过,这种臭耳底子特别麻烦,动不动就犯,看来真是,不过田橙你怎么知道的?”
田橙心里有了底,从打麦场回来时,张爱党总说头晕,步态不稳,她问了他头晕的情形就觉得不太对,他的头晕不像是因为低血糖导致的眩晕,倒像周围性眩晕。
“你感冒时吃了什么药?”
“吃什么药啊,小小感冒而已,多喝热水,蒙着被子睡一觉就好了,如果还不好的话,就再睡一觉。”
田橙点头,眩晕分为周围性眩晕和中枢性眩晕两种,按照张爱党的症状来看,张爱党先前的晕倒是低血糖导致的,后来的眩晕,则是周围性眩晕。
排除外伤和梅尼埃病的症状,如果没有大量吃药的话,也能排除内耳药物中毒,再结合中耳炎病史,张爱党的眩晕很可能是中耳炎加重,影响到了前庭神经导致的。
年轻人向来身体健康,对自己的身体也没当回事,张爱党就是这样,被田橙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了:“对了,我这几天耳朵里面总是响,听话也不太清楚,跟他们说,他们说我肾……”
他脸一红说不下去了,狠狠地瞪了另外三个知青一眼。
这几个臭家伙,硬说他是肾虚,害得他也信以为真,病了都不知道,要不是田橙及时现,以后说不定他还要落个肾虚的名声。
几个知青挤眉弄眼地反瞪回去,碍着田橙在场,不好开过分的玩笑,殷建设就笑:“说你虚你还不服气,大家一起捉麻雀,我们都没事,就你晕倒了,还不是身体太虚。”
“对了,田橙,我下午晕倒,是不是和中耳炎有关系?”张爱党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虚,中耳炎可不是体虚导致的,相反,能得中耳炎,证明他火气旺!
田橙无奈:“晕倒是因为低血糖,你头晕和耳鸣才是中耳炎导致的,我建议你最好去县里的正规医院看一看,要把这病当成一回事。”
“好啊,”张爱党答应得很痛快:“明天我就去跟支书请假,去县医院看病。”
看张爱党漫不经心的样子,田橙就知道他没往心里去,不过田橙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连初中还没毕业呢,人家不把她的话当回事也是正常的。
她把话说清楚,尽到责任就好,张爱党自己不重视的话,她还真不能押着人家去看病。
冬天天短,两人从知青屋里出来,天色已经有点擦黑了。
喻兰川看着她,天色愈暗,显得他的眼睛愈亮:“橙子,你好好学医术,将来总会用得着的。”
看得出这人是真心地对自己好,田橙就不明白,前世的自己为什么一直躲着他,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心下一动,田橙又说:“喻兰川同志,你也好好学习,不要放弃文化课,咱们的国家将来肯定需要有知识的人。”
喻兰川眼神黯淡一下复又亮起,笑着答道:“好,田橙同志,我们互勉。”
回到家里,宋秀致正在准备晚饭,也没问田橙去了哪儿,就让她赶快准备吃饭。
田野没得到穿着大棉袄出去显摆的机会,有点闷闷不乐的,田橙知道他的心思,摸摸他的小脑袋:“野子,没关系的,咱们以后啊,肯定会过上好日子。”
田野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笑了笑:“我知道了,姐姐。”
因为家里没有炕桌,晚饭是一家人围在灶台边上吃的,田橙想起田野给她的半块窝窝头和煎鸡蛋,拿了出来递给田野。
外面忽然就响起细细的挠门声,中间还夹杂着细弱的猫叫。
田野站起来走过去拉开门,小猫儿橘黄色的身影哧溜一下就钻了进来。
“哎哟,这猫还跟来了。”田野说着话走回来,猫儿就跟在他的脚后面,不停地喵喵叫着。
田橙这才想起来,这一天忙得要命乱糟糟的,竟然忘了这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