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午饭,王志纯和派蒙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小窝中。多日未打扫的房间里已经多了很多灰尘,王志纯便用风元素和水元素将灰尘清除。“志纯,你还是把那件猎人装换上吧,迪卢克的衣服和你实在是不搭,你穿上实在是太黑了,看上去就像是夜里的大盗一样。”派蒙吐槽道,原来在外面实在不好挑三拣四,现在回到家就可以啦。王志纯点头,他也这么觉得,便回卧室换了那件猎人的装束,感觉立马就顺眼多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优菈吧。不过该去哪里呢?”派蒙思考着,“要不直接去她家,怎么样?现在是白天,估计很难在酒馆里看到她。”王志纯摸着下巴,摇摇头:“优菈不像我们,她是正规骑士,昨两天她休息,那么今天估计在执行任务,而且我敢打赌,她执行的是护送生产线的任务。”
派蒙摊摊手:“那我们就等着吗?”突然,一阵脚步声,门被敲响:“请问有人吗?”两个人对视一眼,王志纯念头一动,打开房门,自己走上前去。
门口站着一个身穿冒险家协会绿色制服的年轻男子,“您好,请问您是王志纯先生吗?”王志纯点点头,“是我,有什么事吗?”“这是优菈小姐托我送的信,还请您查收。”这个男子将一个信封递给王志纯,又拿出一份签收证明和一支钢笔。王志纯收起信封,签了名,这个人道谢之后就离开了。
“快看看优菈写了什么?”派蒙凑上来。王志纯打开信封,仔细阅读。原来优菈昨天就以联络感情的名义找了她的那三位亲戚,先是一通聊,然后优菈就拐到最近的事情上来了,和他们谈论王志纯前几天登的文章。
那三兄妹对王志纯的看法表示同意,优菈还当了一回反串,大家伙理智地讨论一下,优菈就装作被说服的样子,顺带套了一下话,这三兄妹不仅不反对骑士团的注资,甚至还有些期待。优菈还将老二朱丽叶·劳伦斯的原话摘了一段:“我是很期待优菈姐说的这种情况的,投资嘛,谁投不是投?只要不要瞎指挥经营,根本无所谓的。至于优菈姐你说的要负担的社会责任什么的······那不是理所应当?获得了国家的投资,那听国家的意思不很正常?”
“哇,这三兄妹看的好明白啊!”派蒙惊叹道,王志纯也略有惊诧,好家伙,这脑子,这高度,已经吊打地球上的很多人了。“志纯,要不我们这就找琴商量,赶在我们走之前就把事情搞定?”派蒙觉得稳了。
“派蒙,不要冒险,别忘了我们不单纯是组建国企,还要插手粮食行业,触碰两个根深蒂固的老登的利益。而三兄妹家的产业主要是食品加工,在我的计划中属于使企业盈利,填补粮食储备方面可能产生的亏损的资产。”王志纯从给自己用水元素凝聚了一杯水,润了润喉——之前太阳晒多了,光合作用有点强,需要补水。
“前期我认为我们不会在粮食上占到便宜,即使最开始的信息欺骗成功,获得了一大批粮食储备,在后续依旧有被狙击的可能,导致粮食交易亏损。骑士团的投资有限,不太可能耗得过那两个家族,所以我们必须差异化竞争,使总体上最差处于不亏的境地。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向蒙德人民证明国有企业的优异性,证明国企不是效率低下,只会亏钱的垃圾。”站在窗户前,王志纯看着下面稀疏的人流,沉声说道。
派蒙飞了起来,“真是麻烦,真希望这些难题就像是遍地都是的史莱姆一样一拳就能打穿,而不是在这里麻烦地勾心斗角。”王志纯反而有些跃跃欲试,“派蒙,这才是世上最艰难的格斗啊,我可以战胜所有强敌,就算是一时战胜不了,经过苦修也可以战胜。但是唯有社会、文明不行。”
说到这里,王志纯将双手握拳,抬起在胸前,看着它们:“想要战胜社会中顽强存在的某些事物,光靠武力只会适得其反,我必须去折服思想,洞彻一切矛盾,找到其中的破绽,恰当巧妙地使用这矛盾才能推动社会的前进展。”
抬头看向蓝天:“当我完成了这一切之后,我就会现,不像是我战胜了那些社会中本就存在的问题,反倒像是人们在我的场外指导下战胜了它们。派蒙,你不觉得这很有魅力吗?”
派蒙想了想:“难以想象,但是听上去就很困难。我们要不出去走走吧,采购一些远行用的物资。对了志纯,骑士团的工资什么时候领来着?”
王志纯一愣,对哦,自己还有工资来着。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又看看日历,“派蒙,就是今天。走,领工资走!”
两个人来到了骑士团总部,逮到一位骑士,问道:“问一下工资在哪领?”那位女骑士指了一下路,两个人顺利来到领工资的地方。“姓名?”“王志纯。”“这里是三十万摩拉,请收好。”财务处的女骑士从架子群中抱出一个大袋子,费劲地递给王志纯。
“荣誉骑士的工资这么高?”派蒙记得凯亚不是说过应该在十五万左右吗?
“嗯······啊,找到了,因为荣誉骑士为蒙德两次做出杰出贡献,一次一等贡献,待遇调整,等同于正队长。”女骑士扶了一下眼镜,“即使您不在蒙德逗留,工资也照,累积起来,直到您来领。”
“这样啊······谢谢你的解惑,我就先告辞了。”将工资收回空间,王志纯和派蒙愉快地离开了。
“骑士团真的好上道啊,给得这么多。”派蒙看了看周围没人,便窃喜地说道。“毕竟我们就是这么的劲啊,这待遇是很合适的。”王志纯挑起一只眉毛,有点痞气地回答。
“现在做什么?离晚饭时间还差得远,这段时间要干什么呢?”派蒙似乎忘记要去购物的事情了。王志纯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逛街,采购。”
在蒙德城的街上溜达,时不时进合适的商店采购物资。溜达了不到一个小时,王志纯的空间里已经多了一堆东西:帐篷、被子、床垫、卫生纸、备换的衣服、食材、厨具······
突然,路边几个争吵不休的男女引起了王志纯和派蒙的注意。上前加入话题,王志纯才知道这些人开始在争吵政府应不应该加入、干涉市场,现在已经歪到贵族存在的意义了。“老哥和这位······小姑娘,你们怎么看?”
王志纯闻言,清了清嗓子:“依我愚见,政府是否应该干预市场已经不需要讨论了,贵族是否应该存在也不需要讨论,我们应该讨论的是政府应该怎么恰当地干预市场,没有贵族的社会是什么样子。”
一个看上去穿得一般般的男子就很不忿,“怎么,你就觉得政府就应该干涉市场?那瞎下达命令,搞得我们做生意的叫苦连天就是我们活该了?”王志纯跟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猜猜我为什么说该讨论的是怎么恰当地干涉市场?”
这家伙便说道:“谁知道怎么样才能恰当地干涉,谁能保证?不如就别瞎动,让市场自己恢复就行了。市场本身就能自己调节,价格高了就会有人卖得低,然后就会竞争起来,最后大家都能处于合适的价位。”
王志纯耸耸肩:“要是真的可以一直这样,那谁撑得没事干去干涉这样的市场?但是总有例外,有的市场具有较高的进入壁垒,天然就具有难以形成激烈竞争的特质,这种你要怎么办?还有的市场本身就已经形成了垄断,竞争受阻,难道你要祈祷巴巴托斯来为人们排忧解难吗?”
这个只是做小生意的商人就憋红了脸,嘟囔一句:“好吧,你有理。”
另外几个支持王志纯的观点的人见到有人能有理有据地反驳对面的家伙,就立马气势十足了起来。他们只是直觉上知道王志纯的提议和理论合适,但是完全一知半解,加上见识不够,脑子不好,根本吵不过对面,被人家一口一个“不理智”、“胡闹”,只好吵架,这就是为什么刚才他们吵的这么凶的原因。
一个穿得像个很正式的女人便一副“年轻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说教起来:“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阅历浅薄,国企靠着骑士团,要是竞争不过直接玩下作的行政手段怎么办?这个坏头一开就刹不住了你不知道?”
王志纯很想把这个弱智塞到深渊力量里让她挥一下自己的阅历,但是他还是很耐心的回答了她:“阿姨,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有可能生。”那个女人便好像胜利了一样,派蒙看得都想邦邦几拳打上去。
“但是,您想过没有?国企设立的目标就是那些已经形成了垄断的民生市场,而那些被垄断的私人或者家族企业可不会和你讲什么社会责任,它们只看钱。而且如果要讨论可能出现的下作手段,难道那种级数的企业就没有自己的人脉了?”
“就算是出现了所谓下作手段,将它们打倒吞并,那么结果会有变化吗?不还是垄断?但是哪怕是这种最糟糕的情况也比私人家族垄断强了不少,因为人民对骑士团难抗议合情合法,人心所向;而对私人家族难,不仅人家会用自己的势力镇压,骑士团也不得不因为维护秩序法律而出手,合情合理地收拾你,或许人们还会被扣上野蛮暴民的帽子。怎么选,想必你的‘惊世阅历’会给出合适答案罢。”
说完一大串,王志纯又阴恻恻地补充了一句:“别忘了,维护广大人民的、出身平民的骑士在骑士团中终究是有相当大的基数的,而私人、家族天然就维护自己的利益;骑士团终究无法彻底忽视大多数人,其根基也在于蒙德整体,多少需要维护体面,而家族、私人只需要在意自己的利益就行了,闹谁的事更安全,阿姨应该有数吧?”
这个道理在地球、提瓦特都是行得通的,蒙德骑士团和地球上资产阶级的议会制、古典城邦的“票仓”来源都是民众,属于直接民主,这就导致权力机构天然就对于集群的民众有一定的弱势,然而诸如家族、贵族之类的势力不仅“不欠”民众的,而且本身也是权力的来源之一(占比视情况而定),更有“私有正义”的道德buff,使得看似体量小的家族贵族反而比起巨无霸的权力机构更加不好惹。举个例子,人群可以骑在国会山上拉屎,跑华尔街搞事会被活埋(乐)。
此言一出,王志纯瞬间就在那几个人心里的形象光辉起来,原来还能这么回答啊,他们想到。而那个女人被王志纯绵里藏针地怼完后,想不到怎么反驳,只好扔下一句“年轻”,嘴里又嘟囔一些有过的事情必然生什么、历史重演的话,灰溜溜走了。
王志纯耸耸肩,这种历史书袋子一向只知道“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却从来不思考为什么“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不对,应该说这种没脑子的只会推给“人性”这个大垃圾桶,然后放弃思考,最后就好像自己掌握了真理一样。
就算从另一个角度来讲,难道人类诞生之初就已经把所有的“不新鲜的事”都干出来了吗?对那时的人来讲就已经“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了吗?那么现在的人又怎么会自大到认为以后不会出现新的事呢?
在宇宙数千亿年的时光尺度上,人类的历史就等于一瞬间的事情,假设提瓦特当今文明可以延续百亿年,那么现在的人类对未来的人类来讲恐怕也就相当于原始人之于现在的人,对当下的人来讲,诞生初的人类说“太阳底下无新鲜事”有多可笑,当下的人说“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对于未来的人就有多可笑。
“蠢货。”王志纯轻蔑地说道,随即把这个人抛在脑后。历史是螺旋曲折前进的,这个“螺旋”的半径并非一成不变,就如五行中木的德行一样,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点点突破、迂回,最后等到人们再次将目光集中在木上,便会现它的根已经扎地又深又广。
偶然掺和了这件事,王志纯说了一句:“再见了,各位。”便带着派蒙轻飘飘地要离开。“小先生,您可真是博学多才,希望您在蒸汽鸟报纸上声援一下“改革春风”先生,你们简直就是心意相通啊!”一个看上去像是搬货工的大叔喊道。
“我去。”王志纯眼皮一跳,派蒙已经开始笑得前仰后合了。王志纯没回头,手挥一挥,“我会的!”然后就消失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