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的,不要装死了,开门开门!还钱!”
“欠钱不还!果然是冷血无情的资本家!还有脸住在这么好的地方?”
“拖欠工人工资,真是无耻!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
程陵还没动作,院子外的斥责怒骂已经穿透进来,声声泣泪,听着叫人心生不忍。
顾月淮抱着晏少棠,没说话。
七十年代的国营企业也不是全部都根深蒂固,铁板一块,有些厂长善于推陈出新,成功便更进一步,失败,就会拖欠款项,一切化作乌有。
程陵家大概就是如此。
不过,程陵品性高洁,已经胜过了大多数人,能把他培养起来的父母也定然不是什么恶念丛生的资本家,只能说时势如此。
“顾同志,你稍坐一下,我出去……出去解决。”程陵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月淮回眸看了他一眼,端起篮子里的水喂给晏少棠,空间井水颇有效果,入腹后小姑娘就安静下来,老老实实抱着她的脖子,也不害怕外头烦人的喧闹声了。
百无聊赖时,顾月淮看到桌上的报纸,拿起来一看,目光不由微微一凝。
报纸头版头条就是《周兰市针织总厂厂长程先旭拖欠银行款项逾万元》,程先旭,这人她上辈子是知道的。
周兰市针织厂始建于五十年代,厂里职工足有数千人,生产种类繁多,有棉织物,合成纤维织物,甚至毛衣,夹克等等,甚至产品销售还出口到了国外。
这家国营工厂不说在周兰市,就算在全z国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厂。
据她所知,程先旭起初是想要扩厂,就和银行贷了一笔款项,可惜,工厂扩建到一半的时候,信贷政策改变,款项要收回,程先旭资金链断裂,厂扩不了,贷款还不上。
针织厂一夕之间接口全部断裂,数千工人的工资都不了。
程先旭也从人人崇敬的国营大厂厂长变成了拖欠债务,人人喊打的老赖,许是落差太大的缘故,程先旭跳楼自杀了,他爱人早年就死了,家里只留了三个孩子。
她会知道程先旭的事,其实也和程陵有关。
起初她没在意,也没把程先旭和程陵关联到一起,如今想想,程陵这么出名一个人她居然才刚刚想起。
上辈子,程先旭拖欠工人工资,最后全是由他大儿子程陵还上的。
他不止还上了贷款,还在几年后,乘着改革的东风,成了第一批下海商人。
后来,他做起了服装生意,混的风生水起。
顾月淮半眯着眼,陷入思索。
程陵居然是未来的商业大佬,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
她短期内的目标是找个工作,毕竟72年做生意是不可能的,想正经生活就只能在国营厂找个工作,不过工作指标都是有限的,怎么进还需要好好筹谋一番。
当然,未来改革开放,生意是肯定要做起来的。
她没接触过生意,却有须弥空间,就算再废柴,也总能挣到钱吧?
做生意,少不了人脉和人才,程陵显然两者都算,意外之下和未来大佬牵上了线,以后做生意也可以请教请教。
思索间,程陵回来了。
他一脸倦怠,想到多如牛毛的债务,脊背似乎都要被刚刚的催债工人给压弯了。
不过,进屋时看到顾月淮时,还是强打起笑容:“顾同志,真不好意思。”
顾月淮摇了摇头,抱着晏少棠起身:“程同志太客气了,我今天还要带少棠回家,就不留了,下次来周兰市我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