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卫扬说得字字铿锵,坚定不移。
他斜眼瞥向一旁的妻子,鼻腔中出轻微的哼声:“你这妇人,怕是糊涂了吧,怎么能把萧大人扯成你公公?且不说他本来就不是,即便真是,那也是个抛弃妻儿、只知追逐名利的负心汉。我卫扬的父亲,娘的丈夫,绝不可能是那种人!”
卫扬的言辞激昂,正义凛然,充满了正气,若非谢秀芳是他的妻子,恐怕旁人也会被这番话所动容。
谢秀芳的脸色难看极了,仿佛真的吞下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心中五味杂陈。
好吧,既然如此,那她也只能认栽了!
他倒好,直接上来就不认账,这番举动如晴空霹雳,让在场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尤其是她,心中那份本以为十拿九稳的算计顿时烟消云散!
这手棋,真可谓是峰回路转,出乎她的预料,仿佛是寒风中的一缕暖阳,照亮了原本阴郁的局面。
这样一来,不管他之前是否已与萧大人私下相认,也不论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纠葛,单凭他在娘亲面前将那个人的品行贬得一文不值,就足以显现出他坚定的立场——他无疑地站在娘亲这一边,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忠诚与守护。
如此一来,娘亲的心结或许能够就此解开,不会再被愤怒和失望所困扰了吧?
卫扬和谢秀芳两人的眼眸如同明镜,映照着彼此的神色,又带着一丝憨态可掬的纯真,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期待,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如同等待审判的孩童,共同望向姜美君,期盼着她的回答。
而姜美君面对这两双热切的眼睛,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深意,也饱含着温暖与肯定。
“说得对,你爹早已不在人世多年,今后无论是谁,若想借着模糊的血缘攀上关系,都该先对着镜子照照,看清自己的斤两和身份。”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娘说得对。”
卫扬连忙应和,脸上满是虔诚,那急切附和的模样,好似一个生怕得不到夸奖的孩子,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然而,话题忽然一转,姜美君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卫扬一愣:“皇上让我来京城,这主意是你出的?”
这个问题宛如一道闪电,划破了刚刚凝固的空气,让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卫扬连忙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哪能呢,儿子我哪敢对皇上提出这种非分的要求。”
话音刚落,他又忍不住好奇:“难不成,真是皇上亲自的意思?”
心中的疑惑如泉水般涌动,让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不然你以为,刘公公为何会这般热心,特地顺道带上我?这当然是皇上的安排。”
姜美君的解答中带着一丝淡然,仿佛一切早在预料之中。
卫扬闻言,脸上写满了惊愕:“原来你们都要去京城,我还以为这仅仅是个巧合,所以才决定同行。真没想到,这一切竟是皇上的巧妙布局,可是皇上为何要这么做?难道背后还有别的深意吗?”
他的话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未等他人回应,卫扬的眼神忽地瞪得老大:“不、不会吧?”
那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惊恐与不敢置信。
“什么不会?你小子到底在嘀咕些什么?别藏着掖着了,快说!”
谢秀芳被卫扬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同时现姜美君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暗暗猜测,这对母子之间,是否还有着她未曾知晓的秘密?
“我心头涌起一种预感,咱们家可能要有大事生了。”
卫扬压低了声音,看着谢秀芳那急切渴望知情的模样,便将自己的推测缓缓道来,“我猜,是那位大人物向皇上提议,让你娘进京的。”
谢秀芳一听,立刻恍然大悟,那位大人物的身份几乎呼之欲出——除了萧大人萧锦臣,还能有谁有这等能力与影响?
但随即,她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可他凭什么胆量,敢在皇上面前提这件事,难道他不怕过往的不堪事迹被重新翻出来,让自己陷入更大的麻烦?”
这个问题同样也在姜美君心中盘旋,让她感到困惑不解。
“我的确也是想不明白。”
姜美君坦承道,思绪不禁飘回到沛县的那段经历。
那时候,萧锦臣在众人面前毫无遮掩地宣布自己身为孩子父亲的身份,那般坦荡,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她试图揣摩,他到底是真的对名声毫不在意,还是自恃地位之高,认为那些乡野流言无法动摇他在京城的地位。
但无论如何,这样的做法都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卫扬抬头,目光在姜美君和谢秀芳之间游移,思量片刻后,还是决定将自己在宫内外所听到的种种传言,一五一十地告知她们:“我看他不仅不以此为耻,反而显得颇为自豪。”
“哎?这是什么意思?”
谢秀芳一脸疑惑。
“从他第一眼认出我,哦不对,应该说是从他坚信我是他儿子的那一刻起,他就当着众人的面询问身旁的大臣,问我们是否长得相似。那些大臣们也都点头称是,就像……就像是真正的父子一般。”
卫扬偷偷观察着姜美君的反应,见她并未表现出不悦,这才继续说道,“后来,我私下多方打听,才现他在这些年里,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曾失忆、成婚,并且有了三个儿子。”
姜美君闻言,心中泛起波澜,满是不可思议:“他竟然把这些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京城的人?连皇上也知道这一切?”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讶与不解。
卫扬默默地点了点头,神情复杂:“说实在的,连我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但他就是那样无所畏惧,将一切坦诚相告。”
“他不怕因此背负骂名,成为众矢之的?”
谢秀芳不解地问,随后语气中又夹杂了几分惊奇:“不对!现在人们怎么没有指责他?明明知道他曾经遗弃妻儿的行为,为何大家还能选择宽恕和接纳他呢?”
“都是因为他的母亲。”
卫扬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感慨,“老夫人病重,坚持不让把乡下的妻儿接回京城,害怕被人指指点点,说那是不孝之举。最初几年,他都听从了母亲的意愿。后来,母亲离世,他又奉命南下去督建堤坝,时光荏苒,又是几年光阴。待到他再次归来时,他向皇上坦白,说在他孩子最需要父亲陪伴的年岁里,他缺席了,现在即便回去,也只是徒增一家人的悲伤,倒不如让妻儿以为他已经故去。他说,他这一生,命中注定要为皇上,为全天下的百姓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