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面,一个男人匆匆跑进来道:“张大哥,你空不空,河里掉了一个人,这时候大家都在地里收麦子,你快来帮个忙,把人捞起来。”
“掉了人?谁家得?”
听见那话,张清易立马去抄家伙,跟着跑着出去叫人。
“好像是程家那小子,叫程泽言!老程在河边都哭晕了,他家就这一根独苗,可惜了……”
因为程止成,张清易也多少听过程泽言这个孩子。
张清易道:“那咱们快去吧,去晚了水结冰了,这人都捞不起来了!”
张清易匆匆离开。
许愿的目光,却直接看向了北尧。
北尧也看向了许愿。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里短暂交汇。
而后,许愿松了马鞭,进屋道:“沈公子,你进来,我想起还有东西没有给你。”
几个人一起看向许愿。
北尧掀唇,微微一笑,“张姨,文姨,许叔,我进去一趟。”
北尧跨过门槛,反手关上门。
许愿回头问:“沈仁耀,程泽言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北尧神情漠然,“这样一个人,还不值得我动手。”
许愿叫他进屋的时候,北尧就猜到了,许愿应该会说程泽言死了的事。
但他没有想到,许愿开口便是这样一句话。
她以为程泽言是他杀的。
“那你手下呢?陈山呢?又或者是其他人呢?”
“我没有让他们杀人灭口,许愿,相处这么久了,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
“你是。”
许愿看着北尧,目光陌生,“沈仁耀,程家来的那个人,被谢将军抓了,追风堂的人,那一夜已经死完了,整个似水县,需要灭口的人,只有你一个,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了。”
北尧顿时不想说话了。
许愿又道:“我跟你说过,程泽言不会告状的,你都已经安全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人灭口?难道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吗?他再坏,他也是有父有母的人,含辛茹苦的把他拉扯这么大,他死了,那一个家就没了!”
“你都已经这样问我了,我还能说什么?”
北尧反问,他唇角带着笑,笑容甚至有些冰冷,“你说的不错,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开战,我火烧哥舒营帐,为了保命,我杀人灭口,认识我,你后悔了吗?”
北尧说完,转身道:“许愿,你未免有些太过于妇人之仁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希望日后你对着你哥哥一手鲜血的时候,也能这般教训他说,那些战死之人,也是有父有母的人。”
北尧说完,不再停留,拉开门出去。
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许愿微愣,看着那敞开的门,回身坐在椅子上。
过了许久,许文贤进来道:“愿儿,你和那个沈公子吵架了?”
许愿点头。
“为什么?”
许愿摇头,攒了力气起身道:“没什么事,父亲,我去河边看看,程泽言有没有被捞起来。”
“别去看了,大早上现的,肯定救不回来了,应该是昨夜就落了水的,你年纪轻,少看这些不吉利的东西。”
许文贤说完,起身拍了拍许愿的肩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守,愿儿,你说的没错,可那沈公子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许文贤只听见了最后面几句话,他道:“愿儿,这世上,有舍就有得,每个人担负的生活不同,你不能让屠夫放下刀,亦不能劝绣娘丢了针。”
“父亲,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或许,那就是他应该做的事,父亲也不知道究竟为何,但我想告诉你的是,那位公子眼神清澈,不是嗜血如命之人,你应该是冤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