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霖拦下了他:“别瞎打听!”
纪然若有所思:“这事都过去十年了,若不是真的爱到了骨子里,什么恨,能让人十年还放在心头。”
陈韬插了句嘴:“林申现在应该当爹了吧,当初他不是跟那个豪门千金去美国结婚定居了嘛。”
纪然摇头:“听说过去没几年,两人就离了,林申现在还单着,你说这次回来,是不是冲着江禾来的?”
“我看十之八九了。”纪然一副兴叹的口吻,“当初江禾可是咱们系的女神,林申那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上演了一出现代陈世美,抛弃女神,跟着豪门千金远赴华尔街,大家都说林申这家伙人品不行,可听说没几年那女的家里遭遇金融危机破产了,两人也分手了。”
简峥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坐直了身子,忽然想起江禾办公室抽屉里,那张用胶贴遮挡住面孔的神秘男人,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男人的身份在他心底已经呼之欲出了,就是林申无疑。
费鸣似乎察觉出了简峥的心思:“小师弟,你说你年纪轻轻找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虽然江禾对男人的诱惑的确很大,可你玩不过她。”
简峥否认:“不是,我只是很崇拜江总。”
纪然点了点头:“你才回国多久,你知道她这十年来是怎么一步步从一个小小的分析师,爬到金融巨塔顶端神坛的王座上的?她在名利场争斗的时候,你还在高中背《离骚》呢,就你,也敢打她的主意……”
周彦霖拍了拍简峥的肩膀:“师弟,我瞧你可不是崇拜,你是有些春心荡漾了,胭脂虎的屁股可摸不得,除非你不想在中龙证券混了。”
简峥轻笑起来,胭脂虎的屁股他不但摸了,还……
“还是太年轻,”周彦霖瞧着他不当回事的模样,有点恨铁不成钢,“换了别人你可以试一试,但胭脂虎太危险了,你绝对搞不定她的!”
简峥眉头一挑:“哦,是吗?”
龙阳很快就喝醉了,放下酒杯哭得稀里哗啦,嘴里对着付远大骂:“付远,你这个王八蛋,你现在送别的女孩子一千块的口红,三千块的鞋子,上万的手机,几万的包包,你他妈忘了,当初你没钱的时候,连饭都吃不起,只有老娘陪着你一个人躲在出租屋里吃冷炒饭!”
酒过三巡,四个女人多少有些醉酒。
龙阳肉嘟嘟的脸颊红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手里拿着电话,想拨付远的号,又不太敢拨,本来智商就不算太高,喝多了酒大脑更不够用了,就像是被劈成了几瓣。
钱多突然问了一句:“姐妹们,咱们都31了,从18岁认识那天起,十三年了吧。”
这句话让三人多少都有些惆怅,钱多歪着头想了想:“你们谁还记得自己18岁时候的梦想?”
说着钱多低下头,“18岁的时候,只想着进了大学,老娘也一定要找个183以上的帅哥当男朋友!”
江禾突然想起了自己18岁,那个时候家里穷得要命,她父亲又是那样一个人,姐姐江莲为了自己辍学打工,母亲是个要强的女人,就算砸锅卖铁也不会求人借钱。
那个时候江禾一个学期的学费就要4200,这还不算各种买书的钱,母亲的工资当时一个月只有1200,加上姐姐江莲省吃俭用的也凑不够。
江禾拼命读书,大学的四年里拿遍各种奖学金,就想着快点毕业,赚钱,让母亲也享福,结果那个女人没等到好日子来的那天,先走了。
她18岁就明白一个道理。
你可以上二流的大学,但决不能过二流的人生。没有好条件的孩子,只能努力奔跑在风雨里。
江禾眼眶第一次泛红:“要是能回到18岁,我想多看看我妈。告诉她,她女儿江禾没给她丢脸,赚了她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这辈子再也不用为钱去求人,跟人低声下气。”
钱多一把抱住了江禾,她倒是先嚎啕大哭:“老铁,姐知道你心里苦。”
江禾被她逗笑了,一把推开她:“滚一边去,我这好几万的衣服,都沾上你鼻涕了!”
大约是最近工作上面临的压力太大,很多不顺心的事,再加上被龙阳灌酒,江禾一时间眼神也有些迷离。
晚上会所里的空调开得有些大,凉凉的风从她红润的耳垂旁吹过,有些像是针刺在肌肤上的触觉。
她往后一仰,靠在舒软的沙发上,一张如陶瓷似的精致容颜上染了几分射灯昏黄的暖光,模样让人欲罢不能。
钱多靠着她,在她身旁支起胳膊,一手撑起自己的脸,视线落在冷艳无双的她脸上:“江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再次遇见林申时的画面?”
钱多说完,江禾脑海里,那张始终隐藏于记忆深海中的俊颜,随着波涛泛滥的海水一闪而过,她磁性的嗓音略略低沉:“我走我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
钱多冲她竖起大拇指:“你牛,你知道吗,这也是我最佩服你的一点,你比谁都要断得果断,你江禾就只管走自己路,让别人说去吧,你就是你!你就是女王!”
江禾莞尔一笑,靠在沙发的软枕上,回想自己这十一年来走过的路,也曾在前夜未知的深夜中买醉,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打下偌大的王座版图,付出多少代价?
她决不能给严炜任何拿掉自己的借口,明达地产重组业务,她势在必得。
吕轻舟既然执意要做她路上的拦路虎,那她说不得耍些手段,也要搬倒这尊大佛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这次沙龙即将到达尾声时,现场忽然出现了欢呼,在欢呼声中,一个烟嗓低沉的男性歌声,徐徐传来。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坐在沙发上的江禾没有心理准备,眼神跟着众人的视线转向了大厅的钢琴台上。
刹那间,她的血液,浑身的气息全部都在这一刻凝固成冰。
十一年来,她一直努力想要忘记,想要逃避的男人,最终还是没能摆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