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吃过午饭,休息片刻,叶浔再次来到图书馆。
他经常坐的位置上有人,那是三个男生,埋头认真记着笔记。间歇会翻出零食包装,和旁边人笑着分享。
叶浔没有过多在意他们,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他不像其他人自习时那样,将桌面摆满书籍、文具,相反,他的桌面十分整洁。
只有两本书,一本笔记,一杯水。
室内温度调的很高,他脱掉外套,手腕处的漆黑腕表显示出实时心率,72,今日计划只剩下睡前训练没有完成。
按照计划表来看,今晚他需要去健身房跑步、做仰卧起坐。
叶浔不太确定自己如今训练的如何,不过他能感觉身体充盈着力量,明天下午有网球课,到时候可以问问体育老师。
图书馆外风雨大作。
乌黑云层垂坠在天边,细细密密的雨丝晕染了无边树林。
林间小路泥泞,幽深。
有人将温度调的更低,叶浔听见他们谈笑着:“这里人少清静,阿筠,以后我们都来这里吧。”
几人结伴去茶水间接水。
叶浔转着笔,勾画着物理学讲义上的难题,物理教授有单独给他发邮件,让他提前预习下一单元的知识。
即便邮件措辞温和,叶浔还是感受到压力。
赵林博和严教授、张教授关系不错,不知道是不是聊天时提及他,这段时日叶浔频繁受到两位教授的关照,课上要被点名提问、课下也要完成两位教授额外安排给他的作业。
“物化生不分家,”老教授笑着拍他的肩膀,“小小年纪就要忙起来么。我听说你未来想走科研的路子,我看你在生物学科上也表现得不错,怎么非要学化学呢——”
叶浔有听说过圣德尔历年毕业生升入大学后,直接挂靠在某些熟悉的老师手下学习的小道消息,同样这也代表着势力划分。
最终是走政府支持的学院派、还是财阀旗下私人研究所的实用派,端看导师背考哪座大山。
令叶浔微微感到不适的是,两位教授一位背靠迦蓝大学研究院、一位背靠因纽斯某财阀世家。
尤记得去年两人对他还是慈和关爱居多。
叶浔闭了闭眼睛,他明白自己该认清实际,在这个财阀垄断的社会,政坛都被资本操控,更遑论学术。
权力和资本的博弈存在于社会的方方面面。
他能做的,只有将一切抛于脑后,专注学业,为家人提供更好的生活。
图书馆隐隐嘈杂的声音被空调细微的嗡鸣、窗外的风雨盖过。
察觉到不对时,身边一道斜长阴影压下。
有人单手撑在他桌边,手掌宽大、修瘦,苍白而养尊处优,左手佩戴着黑色荆棘尾戒。叶浔皱了下眉,余光瞥见一缕垂落的金色卷发,他若有所觉,冷冷抬起头——撞入一双深邃含笑的祖母绿眼眸中去。
路易
正侧身站在桌旁,笑着低头看他,今日他没有束发,金发柔顺、闪耀着光泽,像逗猫一样,他的发丝几乎垂在叶浔眼前,漫开一股夹杂着湿润雨水的清新气味。
叶浔只是厌烦地侧头避开。
“其他人呢。”
图书馆二楼静的令人发指。
叶浔瞥见几本匆忙散落在地上的书籍、水笔,估计离开的慌乱,连书包都忘了拿。老图书馆环境一般,比不上新图书馆的现代化和科技属性。
但自从叶浔每天都会来学习几个小时,不少特优生都会缀着他的尾巴,默默摸索进来,躲在角落和书架间隙里查找资料。
即便每天的实验再忙,叶浔也会抽空来图书馆坐三四个小时。
为此,他只能熬夜赶论文进度。
薛从涛这些天一直疑惑他哪里来的学习压力,为了不让他和乔凡担心,叶浔没作解释。
这所学院的等级制度从来没有松动。
他半步逃离了怪圈,而其他人仍在挣扎。
路易的到来打破了某些平静,叶浔没有表现在脸上,但他开始收拾东西,眼睑垂敛的弧度平直,总之——
很凶。
脾气很差。
路易轻笑了一声,对他说:“放心,没有抓你的小尾巴们。”
“只是提前请他们离开,我更想单独和你讨论一些事。”
叶浔眼也没抬,“我和你应该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会,我们的共同话题还不多吗?”路易低声笑着:“比如,现在,我们就可以聊聊你——和纪彻的交易。”
收拾桌面的动作停下,叶浔不露情绪地看向他。
他觉察到一丝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