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健忘,不记得本宫。”
仰头望着居高临下的少年,那双眼睛静到无波,宛若看个死人。
方守槐只觉当头一棒,死去的记忆让他呼吸不畅。
头皮被影一撕扯的生疼,一个快要入土的道士崩溃的大哭大喊:“记得!记得!殿下!是草民眼拙,宫里的殿下就数您最出挑,叫人过目不忘,印象深刻!”
他越发颤抖,越发大声。
“殿下人中龙凤,当年听闻您要去东旭,草民又是担忧又是害怕,特意炼制了好几瓶丹药,只是那年您离开的早,没能及时送予殿下!这些年,草民心里时时都在挂念,只盼着有一天能亲自迎接殿下回宫!”
方守槐同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顾不得头皮扯掉的痛楚,发疯一样的磕头。
如今在东旭的皇子,又是这般年岁的,只有被送来当质子的那位!
本在道观里舒舒服服的炼丹,没想到半夜闯进刺客,再睁眼就见到了十一殿下!
他不是在东旭作人质吗!
如今怎又
该死的!所有人都被他骗了!
“担忧害怕,时时挂念?”
耳边索绕着厉鬼缠身的笑声,方守槐面色惨白。
他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仿佛被定住。
“道长不但忘了本宫,怎么连记性也一并被篡改了?”
钟谨欣赏着他脸颊血迹,扣住下巴,五指狠然闭拢!
“咔嚓!”
唇齿碎裂的声音清晰、干脆。
“唔唔——”
方守槐眼睛霎时充血,满口牙齿被掐碎,有的刺入皮肤,有的连同血水砸在地上。
每一根神经将疼痛放大数倍,而他只能粗喘着气,连一丝崩溃的尖叫也喊不出来。
他终于像一条即将要死掉的狗。
钟谨嫌弃的擦手,冷冷看着他:“母妃下葬时,父皇让你作法,你说本宫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让本宫禁食跪在宗墓前守满七天。”
他的母妃疯了,他也被认为精神不正常。
所有人都想他死。
彼时钟谨只有三岁,什么都不懂,饿晕过去才被允许吃点流食再接着跪。
大人都受不住的事情他却被人架在那里,硬生生熬了七天,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下床走路。
“忘记了也没关系。”
钟谨嗤笑:“这么美好的记忆,本宫当然会让你再想起来的。”
方守槐一阵心悸,眼泪鼻涕糊了一身。
影一将他的手脚折断,他却只能无助恐惧的烂在地上,这一刻,恨不能就此死去!
听说当人崩溃到极点的时候,是连声音也发不出来的。
从前他是那居高临下的位置,看着受刑的宫人尚且抱有怀疑,如今身临其境,更是成百上千倍的折磨与痛苦。
少年冰冷到极点的眼眸让人胆战。
他已经不记得曾经那个三岁的孩子是怎样的了,只这一刻的感受,深入骨髓。
钟谨让影一将人带走,别让他死了。
阁内重归于静,祝子谦狗狗祟祟进来,避开抬出去的尸体。
“都是享富盛名的道长,不多留几个活口?”
“留着也是祸害。”
他说得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