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衍被问得怔住了一瞬,男人敛住了眸中晦暗的情绪,沉声道:“我跟宋阮已经离婚了。”
“什么?”宋父直接冲上前,一把攥住了温乐衍的领子,一身怒意几乎压制不住,“温乐衍,你再给我说一遍,你跟阮阮到底怎么了!”
温乐衍眼底浮起一丝不悦,声音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再次重复道:“我跟宋阮,离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宋父的情绪很激动,他眼底都是不满和失望,大声重复道,“你忘记当时怎么跟我们承诺的吗?说离婚就离婚,你考虑过阮阮的感受吗?”
宋阮心情复杂地上前,拉住宋父:“爸,你先放手,我回去了再跟你解释好吗?”
宋父心疼地看着女儿,难怪她瘦了这么多,难怪一提到温乐衍,她就表现出一副落寞的样子。
作为父母的哪里有不心疼孩子的,宋父深深地吸了口气,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把松开温乐衍。
男人不动声色地整理着领口,朝宋阮投去了一道警告的眼神:“如果你想让伯父伯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就尽管把事情闹大。”
宋阮苍白着脸看向他:“温乐衍,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觉得这都是我的阴谋吗?”
“当年那场意外过后,伯父伯母就失踪不见了,偏偏我们一离婚,他们就回来了。宋阮,你不会还要利用他们来挽回我们的感情吧?”温乐衍满目嘲讽。
宋母气得浑身颤抖:“温乐衍,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温乐衍眯着冷眸看向宋阮,眼底只有冷漠和厌恶:“那要问问你们的好女儿,她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阮阮做了什么,能让你用这么狠心的方式对她?”宋母也跟着哭了起来,质问道,“她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要这样对她!”
温乐衍一把搂住陈婉妍,想到她遭遇的一切,眉头狠狠皱了起来:“当初温家遭难,是婉妍从火灾中把我救了出来,而宋阮在做什么?她一走了之,整整一年杳无音讯!那时候是婉妍陪在我身边,是她照顾了我。再后来宋阮回国看不惯婉妍,又买通混混强迫婉妍,害得她落下了心病。你们凭什么觉得是我对不起她?”
宋阮站在原地,讽刺地抬手抚摸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在那道暗蓝色的纹身下,是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心口传来密密麻麻的疼,宋阮背脊挺得笔直,她不想让父母看到自己的难堪,冷淡地开口:“温乐衍,人在做天在看,你真的就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呵,你不就是想说我害得你流产么?”温乐衍嘲讽地开口,“那个孩子也是在我不知情的时候怀上的,如果我提前知道,你根本就不会有这个机会。”
啪!
宋阮扬手,用尽全部的力气打向男人的侧脸。
她浑身的血液都在冒着寒意,仿佛所有的不堪和苦楚都被这男人揭开,那些努力愈合的伤口再一次溃烂,心口是钻心的疼,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宋父跟宋母心头又是狠狠一怔,就好像一把刀子突然扎了进去。
温乐衍舔了舔唇角的血,用力攥住宋阮的手腕:“你闹够了没有?”
宋阮双目泛红,带着恨意瞪着他,咬牙道:“你明知道我的父母还在,你为什么要提起这些?”
“那也是你逼我的。”
宋阮听着男人漠然至此的话,呼吸滞顿一瞬,哑然失声。
所有的辩解和争吵在这一刻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原来人在失望至极的时候,是真的流不出一滴眼泪,说不出一句话。
宋父怒不可遏地推了温乐衍一把,将宋阮拉了回来:“温乐衍,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怪不得在提到孩子的时候,阮阮的表情那么低落,谁能想到这短短的三年她经历了这么多。
宋母也伸出手颤抖地指着陈婉妍:“你……你真是个白眼狼!我们宋家好心的收养你,你明知道是我们阮阮冒着大火救了温乐衍,你却冒名顶替,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陈婉妍无辜道:“阿姨,你在说些什么呀?整个温家都知道当年是我救了乐衍,也是我照顾的他,宋阮不告而别这是不争的事实。乐衍对她那么好,是她不懂得珍惜,他们离婚,也不是我的错呀。”
“你还在狡辩!”宋母气急,扬手便给了陈婉妍一巴掌,气势凌人,“风水轮流转,之前你是怎么欺负阮阮的,今后我会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啊!”陈婉妍夸张地尖叫一声,捂着自己红肿的脸,委屈地朝着温乐衍的身上靠。
宋母看到她这幅哭哭唧唧的样子就更来气了,抬手又要给她一巴掌。
温乐衍却伸出手臂挡住了这一巴掌。
“你……”
宋阮眸色冷寒,心底又是一痛。
呵,陈婉妍果真是他的心肝宝贝,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陈婉妍撇撇唇,害怕地躲在了温乐衍身后:“乐衍……阿姨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够了!”温乐衍盯着宋阮,“收起你的把戏,别以为你爸妈替你解释几句,就能掩盖你做的一切。”
宋阮身子有些发僵,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情绪,如同深不见底的枯井一般,就那样平静地看着温乐衍。
从少年到男人,他给她带来的一丝美好,也在无数次的横眉冷对中消失殆尽了。
她算是看透了,她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男人永远不可能信任她。
温乐衍被这个女人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这种没来由的心悸感让他感到强烈的不适。
宋母看着女儿,心里难受得要命:“你放心,你受的我气,妈一定会替你讨回来。”
宋阮摇摇头,她不想让母亲伤心:“妈,我想回家。”
宋母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陈婉妍,拉着宋阮的手大步离开。
温乐衍眯着眸子站在原地,侧脸紧绷着,看着女人的背影越来越远,喉咙里似是堵住了什么东西,上不去也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