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见到她那一瞬间不自然的反应被发现了。
奇怪,没有足够的把握,加力安奴应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袭击陌生人才对。
她有什么关于他身份的确凿证据吗?
布兰乍得咬咬牙,在加力安奴的注视下勉强坐起来,抬头和她对视,“组织忠诚的成员,加力安奴,我当然认识。”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后是加力安奴极为讽刺的一声哼笑,“fbi的走狗都这么了解我吗?”
一瞬间布兰乍得的胸腔似乎没了起伏,在加力安奴的视觉盲区,他用力抓紧了羊毛地毯。
暴露了?!
怎么会!
“你在讲笑话吗?”布兰乍得微微一笑,往日在组织里锻炼出来的恶人脸完全展露出来,近乎嚣张地看向正威胁自己生命的枪口,“虽然我不是一个拥有代号的成员,也不至于被当成那群垃圾吧?”
他抬手抓了抓前额散乱的头发,整个人放松下来两手撑地,“话说有代号的家伙就可以随便袭击组员吗?不愧是被boss宠爱的家伙啊。”
“别开玩笑了!”像是有火焰掉进了那双眼睛,几乎是布兰乍得说完的下一秒,加力安奴咬着牙满含恨意的声音就回荡在这个空间里,“我只问你一遍,为什么要接近我弟弟。”
“……”男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因为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再对上她的视线时,确是一副无所谓的茫然,“你弟弟?哪位?”
“砰——”
一声重响,加力安奴压制不了自己的怒火,一脚踹在人类脆弱的鼻梁骨上,鲜血在瞬间喷涌而出,男人闷哼一声微微弓起后背,直到那一剎那剧烈的痛苦转变成不间断的麻木和疼痛。
愤怒并没有因为制造了痛苦而减轻,反而在那个男人的笑声中愈演愈烈。
“我知道你,布兰乍得·加西亚。”加力安奴的语气渐渐放轻,像是什么情人的爱语一般,“他们大概搜查了我弟弟所有的物品,却忽视了他最隐蔽的日记。而你,虽然没能留下任何一张照片,却不知道他很擅长画人物像。”
布兰乍得浑身颤抖了一下。
“他很尊重你,你知道吗?”加力安奴嘴唇抽动了一下,想露出一个笑容,却失败了,“他很少对人那种态度,甚至连日记里都经常出现你的名字。”
她看着布兰乍得一动不动,恨意烧的她胸腔似乎在燃烧,甚至需要刻意控制才不至于立刻扣动扳机。
“而他不止一次,不止一次称呼你为老师,”加力安奴的喉音冒出了一丝哽咽,但立刻就被她控制住了,而她的声音变得激烈起来,“你知道吗?!你知道老师这个称呼,对于我们,对于他,到底有什么样的地位!”
布兰乍得的手指痉挛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加力安奴,鲜血让他看起来显得狰狞。
——“那又如何?”
是么,原来如此。
加力安奴的情绪平复下来,扯起了一个浸满了血腥气的笑容,脱离了那种愤怒,是组织里那个彻头彻尾的加力安奴了。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接近他。”她从腰侧抽出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轻轻晃了晃,“否则,我们可能就要玩一些漫长的小游戏了。”
布兰乍得笑了两声,“据我所知,组织的拷问更有——现代感吧?这么原始的手段,我都要可怜你了。”
“相信我,原始的更好。”加力安奴看起来有些快乐,下一秒却收起了所有表情,门口有人在敲门。
“先生,有人听到撞击声,您还好吗?”
布兰乍得吞咽了一下,他不敢赌此时求救会不会害一个陌生人被杀。
他在组织里的时候干了不少坏事,但他没有忘记原本的自己。
然而在他有所行动之前,一直盯着他没有一丝松懈的加力安奴却开口了,“进来,门没锁。”
怎么?!为什么要让人看见这样的场景?是要做人质?还是为了防止继续有人来查看?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布兰乍得的心跳骤然加快,那一瞬间似乎被无限延长。
等等——不可以!不可以进来!
然而他却不能开口,组织成员不可能会在乎一个陌生人的生命。
而他不能让加力安奴怀疑到fbi。
他有些绝望地别过头,努力做到不让情绪浮现在脸上,因为加力安奴还在看他。
门完全打开,那人已经进屋,但没发生任何布兰乍得想象的画面,他甚至平静地关上门。
完全出乎意料的问句从加力安奴嘴里冒出,“解决了吗,波本。”
“自然,在那位大岛先生清醒之前还有几个小时,而你似乎在找乐子。”门口原本应该是服务生的人语气自然地靠近,那个称号,他也有所耳闻。
布兰乍得惊愕地抬头看向身边的金发男人,波本,是朗姆手下的……加力安奴居然选择了和他合作。
那么今天的遇见压根就不是巧合,这个任务是被临时安排的,不知道波本在这里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我知道这个人,之前负责美国那边的一些问题,布兰乍得,对吧?”波本悠闲地双手抱臂,像是在看什么好戏,“四年前你消失了一段时间,组织还以为你是叛徒呢。”
加力安奴垂下眼睛,时间是对得上的,再加上波本的指认,布兰乍得似乎真的是组织成员。
那为什么,弟弟的日记说他似乎是fbi?
布兰乍得深吸一口气,他听过很多关于加力安奴的事情,了解这人的性格。今天他似乎在劫难逃,但与其让这条疯狗去追咬fbi,不如让她去和组织狗咬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