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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姨母（第1页）

“雍王妃？”沈荼白看到她心中十分不解，原因无他此次宫中兵变便是雍王一手掀起的。

在宫中带兵御敌的皇后尚且落到了这般地步，作为罪魁祸首的雍王妃于情于理都不该在这时候出现在宫中。

雍王妃似是看出了沈荼白的疑惑，轻笑道：“陛下是圣明之主、仁德之君，便是造反这样有逆人伦的大罪，也宽赦了皇叔。”

雍王妃似嘲似讽道：“陛下既然给足了我等脸面，我等不能不接着，从今日起我会日日为皇后娘娘守灵，直到娘娘下葬的那一日，这些时日怕是要跟沈贵妃做伴了。”

沈荼白不再多言，静静的跪坐在棺墩前。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在众目睽睽之下守灵，做不了其他，唯一的用处便是让沈荼白记住了这三年间入宫的新人。

当然，后宫众人也都记住了这位重获盛宠的贵妃娘娘。

“臣妾等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昨日皇后刚刚下葬，又恰逢十五，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后宫嫔妃除了卢淑妃，尽数来含象殿中请安。

沈荼白抬手道：“各位妹妹这是做什么？真是折煞我了，快快请起”

在沈荼白的示意下，春蝉带着一众宫人给妃嫔们上茶，只是含象殿偏安东宫一隅。

再怎么井井有条，这些人坐进来也显得逼仄。

唐修仪清了清嗓子，挤眉弄眼地向沈荼白使眼色，“正所谓后宫不可无主，皇后娘娘仙去，后宫之中数贵妃娘娘位份最高，又有诞育子嗣之功，嫔妾等理应唯贵妃娘娘马首是瞻。”

“臣妾等唯贵妃娘娘马首是瞻。”在唐修仪的带领下，众人重新对着沈荼白跪下。

明白唐修仪这是有意在为她立威，沈荼白心中一暖，只嘴上仍在推辞，“后宫之事，陛下心中自有定夺，妹妹们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余下的还是看陛下心意。”

沈荼白抬抬手，“这是今年新进贡的雨前龙井，妹妹们尝尝可还合心意？若是喜欢，可莫要与我客气……”

沈荼白三两句话将此事岔了过去，按照往常的惯例众人便该聊聊天散了。

只是此刻众人实在摸不准这位贵妃娘娘的脾性，含象殿前所未有的沉默。

沈荼白似是没感受到店内尴尬的气氛，仍旧在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鹿竹略带喜感的嗓音从殿外传来，“各位娘娘都在呢？奴才给各位娘娘请安。”

他一来，殿内的气氛瞬间活络起来。

鹿竹满脸堆笑的凑到沈荼白面前，“奴才奉陛下之命，着新人来拜见贵妃娘娘，没想到诸位娘娘都在，倒省的奴才多走了。”

说着，鹿竹侧开身。

一个长相秀丽，肤质略显粗糙的少女出现在众人面前，笨拙的对着沈荼白磕头行礼，“妾身裴氏拜见贵妃娘娘。”

裴氏……

这个姓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刚去世的皇后，而鹿竹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在场众人看少女的目光变了又变。

“陛下的意思是皇后娘娘仙逝，小皇子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接受，有姨母从旁照顾也好早日开怀。”

“裴姑娘今日起就随侍贵妃娘娘左右，等娘娘搬到凤仪宫就让她在偏殿住下，至于位份吗？等她跟娘娘学好了规矩再行打算。”

此话一出，除了鹿竹谁人脸上都没了笑脸。

沈荼白挥手让众人退下，只有唐修仪和祝婕妤留了下来。

那位新进宫的裴姑娘被沈荼白安排去了侧殿，祝婕妤率先耐不住性子开口，“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让你们母子团聚，偏又弄来一个裴姑娘……”

唐修仪也忍不住加快了念佛珠的速度，“听鹿竹公公这意思，似乎是还要把小皇子记在裴皇后名下？”

沈荼白看了她一眼，明白她已然听到了风声，两人都没点破。

祝婕妤却顾不了那么多，“皇上不是已经要立你为后了吗？你是小皇子的生母，他是名正言顺的嫡子，为什么还要弄这一出，这不是诚心给人添堵吗？”

沈荼白摇摇头，“如今，裴家如何？”

祝婕妤无措的左右看看，唐修仪却道：“皇后死后，陛下在朝堂痛哭，说自己误会了皇后悔不当初，不但将裴将军官复原职，还将裴家的嫡次子封了侯爵。”

沈荼白点点头，“这就是了，如今朝堂上对皇后应当是一片夸赞，我母族式微，裴家这一代却能才辈出，陛下这是想给阿稷一个实力雄厚的母族。”

祝婕妤不解，“可若是如此，陛下何必这般急匆匆地给皇后下葬，这岂不是诚心惹人非议？”

沈荼白笑道：“陛下要重用裴家，可不代表他对裴家先前做的事不生气。”

“裴家这次起复是因皇后救驾有功，对皇后后事敷衍是对裴家的敲打，只可怜了皇后……”

唐修仪遗憾地叹了口气，“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往前，当年在东宫你跟陛下……”

沈荼白笑而不语。

唐修仪也不再追问，默契的把话圆过去，“事情过去了便好，可你跟稷儿本就分离多年，如今又多了一个姨母，这母子情分修补起来怕是难呀。”

“日久见人心，阿稷往后总会明白的。”沈荼白抿了口茶，脸上浮现些许笑意。

祝婕妤叹了口气，“只望这位裴姑娘是个明白的，她要是想不清楚，这宫中怕是又要多生事端。”

沈荼白摇摇头，“许多事靠劝是没用的，得让她自己去发现。”

就像李廷寒，当日任她怎么争辩都一意孤行，天长日久到底是自己发现的端倪。

只是如今，雍王的造反分明就是他一手推动，若最终只是为了重新启用裴家，那皇后的死是不是也是他算计中的一环？

可这种手段实在太过激进也太过冒险，稍有不慎他和整个朝堂都要玩完，是为了彰显他的帝王权势，还是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这样做的地步？

沈荼白突然想起，鹿竹说的陛下身体每况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