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妈妈兴奋了半个月,以为大少爷再也不会来的时候,一抬眼却瞧见了刕鹤春的身影。
她失望极了,想了想,又去找于妈妈报信。
折绾倒是不惊讶,见他大步流星走进来,冷着脸和皮,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她也不惶恐,只给他倒了茶,然后自己去一边插花。
刕鹤春已经进来了,便也不会揪着往事不放,还是很大度的,深吸一口气道:“你倒是悠闲——母亲昨日还问我多日不回苍云阁是出了什么事情。”
其实赵氏没有这么闲。她根本没问,且还抱怨了几句:“你媳妇真是个哑巴?这十几日晨昏定省我都没理她,她竟然也坐得住。”
母亲说的时候不以为意,但刕鹤春却微微有些不平。从前阿琰刚嫁进来的时候,母亲若是生气,也对阿琰不理不睬。阿琰回来就道:“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母亲,坐在那边如坐针毡一般。”
但她也不愿意自己去问,只道:“我初来你家,没处去问去说,只同你亲近一些,便来诚心诚意问你,你若是去问了,母亲还要怪罪我,以为我搬弄是非。”
“你只要帮我想想我哪里错了,怎么弥补就好。我告诉你此事,是我知道夫妻之间要明言的道理,不然你误会我怠慢母亲,我心里也会难过。”
但刕鹤春怎么知道母亲生气的缘故?他当时还在国子监读书呢,常日在外,也不能顾及妻子,便只能劝道:“母亲本心不坏,只是脾气大,喜怒于色。你且不要着急,等时间长了,她发现你的好,自然就好了。”
后面阿琰果然得了母亲的喜欢,有一日跟他说悄悄话,“你知道母亲为什么刚开始会讨厌我吗?”
“我最初的熏香跟她一样,她很是不喜欢,以为我是故意顶撞她。但我其实没有,只是随便挑了一种罢了。”
刕鹤春觉得不可思议,这算是什么缘由?他觉得母亲过于严苛了。后来三弟妹又来跟阿琰争中馈,母亲也帮着三弟妹……
他现在还记得阿琰好奇又无奈的道:“真不知道母亲和三弟妹是怎么想的,我是你的妻子,是嫡长媳,未来的宗妇,我现在不掌中馈,多学学做事,以后怎么办呢?我学不好,真挑梁子了是要出丑的。”
她不知道缘由,刕鹤春却是知晓的,但他不能对阿琰说,只能安慰她,“我明日去跟母亲说说。”
阿琰就笑起来,“你不要去说,我有自己的办法。只是要坐冷板凳咯。”
后来坐没坐冷板凳,刕鹤春倒是想不起来了。但应该是坐了的。
如今母亲对折绾又是这样。
刕鹤春虽然对折绾一直早早熄灯不等他回来颇有微词,但十几天过去,她被母亲冷落也不知道来他面前说说,只一味的坐冷板凳,便对她的怒气少了许多。
于是特意过来坐坐,道:“我久不回来,你这半月还好?”
折绾:“好的。”
刕鹤春发现自己已经对她很有耐心了。他耐着性子道:“夫妻之间,应当相互明言。我十几天没来,你该来问我原因。”
即便不是要跟折绾做和阿琰那般的夫妻,但以后几十年一个屋檐下,他还是想要两人之间最起码顺顺当当的。
阿琰的话就很好,只要明言,就不会有误会,他想让折绾也学一学。
结果她只是哦了一声,继续插她的花,问:“——那你这十几天为什么没来?”
她看起来像是刚发觉此事一般。刕鹤春叹息她的迟钝,明言道:“我没来,你怎么想的?”
折绾低头摆弄花草:“你肯定很忙。我不好打扰你。”
这句话听起来悦耳多了。刕鹤春只能选择大方的不与一个呆子计较。晚上留在了苍云阁里,还让厨房的李师傅做了一碟子虾饼过来。
第二天又天不亮起床去上朝。
折绾照旧睡她的,等天光大白,她吃了早膳,这才又带着一群人去山海院里面请安。正好碰见四姑娘,两人便一块同行。
四姑娘笑着道:“今日嫂嫂的发髻梳得很是好看。”
折绾:“我也觉得好,而且轻快得很,不用紧紧的把头发都扎起来。”
她抬头看了看四姑娘的发髻,“你的偏髻上要是再添一朵海棠花就好了。”
四姑娘摸了摸,“是吗?只现在没有海棠花可以用,要在四五月里才有。”
折绾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只喜欢种花插花,闻言笑着说,“也有四季海棠,只是难种,还需要种在暖房里。咱们府里不是有暖房吗?可以让人试着种种。”
四姑娘不爱花草,并不懂这些,乍然听闻觉得有趣,“若是种出来了,我是要请人来赏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