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远见顾泽的脸色恢复了成竹在胸的愉悦,便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推测。
周叔以及一群周围的便衣将归国的顾泽护送回了顾公馆。
秦云远扫过顾公馆里里外外的一些明哨暗哨,就算一个在门口站哨的汉子都是虎背熊腰的体格。没有人会怀疑他体内的力量。而且根据秦云远这些年下来的经验,他手握枪的姿势也可以判断出他尽量使自己保持一个比较惬意的状态,但是这般调整好的姿态也能在下一个瞬间暴起,击杀入侵者性命。这样的人毫无疑问是个精英中的精英。
果然是盘踞北三省成为无冕之王的顾亭的老宅,光是一个门卫就能比得上自己这些年精心在山寨上训练出来的兄弟。
顾亭这些年利用资源丰富的北三省积累的资本足以笑傲整个华国,可惜就是当初的战略决策出现了错误,错估了老毛子的实力,才使得经营的心血化为灰烬,连性命都为扶桑人所窃。
见秦云远紧紧盯着门口的尉官不知道在想什么,顾泽脑子还没想明白,身体已经先于思维搂住了秦云远的脖子,将自己与秦云远之间的距离缩短为零,这样圈住人的感觉才让他觉得有几分安心“想什么呢”
秦云远转过头,倒是再也没有吭声。这里对于顾泽肯定是属于家族的私人领域,自己这般细密观察定然会引得主人不快。
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如今顾泽已经不是那个跟着在他后面奶声奶气地喊秦哥哥的小胖子了,他是整个北三省的未来之主。自己也许真的该讲点分寸了。
刹那间,他也明白了他应该怎么称呼顾泽。
于是,秦云远掰开了顾泽的手臂“少帅,我只在想待会见到诸位叔伯该当如何。”
顾泽一下子揪起了秦云远的衣领,一双总是带笑的眼睛里燃起了火,烧得他自己的胸腹都有些难受。
他之前只是让他换一个亲近的称呼,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人反而后退了一步。
他在异国他乡一直害怕的事终于生了。
在信件中云远或许不必戴上俗世虚伪的面具,但是站在精心修建、富丽堂皇的顾公馆面前,在身份的差距面前,已经不是个单纯的孩子的云远已经生了些许的改变,他仿佛看到一道无形的巨墙即将将两人分隔
秦云远有些讶异于自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竟然引起了顾泽这般巨大的心理波动。
“云远,我们还是兄弟好不好”顾泽知道自己的情绪波动不正常,也知道自己简直神经质,但是他真的是太在乎这个人了,一点点也不愿意任何事物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
他害怕自己神经质一般的情绪引得秦云远厌恶,因而嘴角牵起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
秦云远有些愕然,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在山寨里跟着他又是哭又是闹的小家伙,也明白了自己先前做出的决断过于武断。
这个小家伙没有变过,依旧如同信件中一般喜欢依赖他。
“好啊。”自古与帝王讲友情从来都是蠢货才会做的事情,但是秦云远作为经验老道的商人,相信每个被投资者也即是一件商品,而他在鉴赏商品这一方面从未失手。
只要顾泽不松开手,那么他也愿意继续牵着他的手。
顾泽这才彻底镇定下来,轻手轻脚如同送丈夫出门的小媳妇般将秦云远的衣领整理好,然后笑着将一旁的杨七挤远了不少,与秦云远共同走入了顾公馆。
相比外面伪装出来的轻松,整个顾公馆内部可以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阵紧张的气氛铺面而来。
杨七不明白究竟生了什么,但是原本最为欢快的她也变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如同刚出生的鸡崽子。
而秦云远和顾泽相视一眼,就从容不迫地迈着矫健的步伐进入了会议室。
守卫的士兵一打开门,几十道目光就扫了过来,若是普通人肯定会吓得未语先怯,但是秦云远和顾泽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就连跟着进来的杨七也是个在男人堆里混出来的女马匪头子,若是没有几分胆色哪里上得了台面。
因而三人中没有人面露胆怯,多的是好奇的打量。
秦云远看着这些陌生而熟悉的曾经在历史教科书上出现过的北三省大佬,心里没有激动,只有一层层的不适感。
就算他的教养再怎么好,被用审犯人一样的目光从头看到脚还是让连他的头丝都觉得不舒服。
目光扫过这些人,秦云远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主位的人身上。顾泽与他长得并没有很像,他只能说是长得普通,若是换下军装绝对能被当作一个普通老农。
他全身上下只有狭长的眼型与顾泽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常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气势让这个身材并不高大的元帅显得不怒自威。
秦云远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看了眼顾泽后,很快就把目光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他无视了部分将领说自己诸如“像留着长的娘们”、“脸蛋嫩一看是毛都没长齐的娃子”的明嘲暗讽,而是仔细观察着顾亭的态度。
顾亭本来在抽烟,但是一见到秦云远,他就无视了坠落在桌面的烟灰,连同着其他几个跟顾亭久了的将领也是久久难以回神。
无他,这娃子长得实在是太像赵三郎了,那张如女人一般精致的脸,还有那双勾走了不知道多少女人心的凤眸
赵三郎去得最早,在顾亭一众人还是草台班子的时候就走了,所以许多自诩跟着顾亭打下江山的将领并不知道赵三郎。
秦云远看着顾亭透着些许追忆的目光,心里一阵了然。无论这个顾亭是真情实意还是故作姿态,都是因为赵三郎给自己一个受他保护的理由。
也就意味着这次随便他和顾泽干。
毕竟如今顾家在北三省也算家业已定,而居安不思危是人的常态。
其中部分高级将领逐渐被荣华富贵所腐蚀,不思进取而只是用着旧情来牵制顾亭,如同寄生虫般寄宿在北三省,想要获得更多的利益。
而以顾亭的性格也绝对不会容忍这样居功自傲的人。毕竟,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