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能看着站在自己床边的石承,讪笑道:“老石,早上好啊,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吴能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悄悄地把手伸向石承手里的书。
正当吴能的手将要碰到书的时候,石承似有意似无意地把手抬了抬,随手翻开了一页,读道:“冷血圣尊今日方知莹儿对他的柔情蜜意。霎那间,仿佛天雷勾动了地火,真个是玉软莺啼春衫湿,龙啸幽径花满园……”
“别念了,别念了,别念了!”吴能恨不得在地上挖条缝钻进去,一把把石承手里的小说抢了回来,哀怨又尴尬地看着石承。
“好,好。”石承一边憋着笑,一边举着手说道,“不说了,不说了啊。不过吴能啊,我当初在白家遇到你的那段时间,你是不是因为喜欢看这些情爱小说才天天赖床的啊。”
“我,我才不喜欢看这些小说呢。”吴能慌忙把小说塞进床头的藏天箱里面,然后涨红着脸辩解道:“这本书是我以前偶然在一个书摊里现的,我买回来只是想批判着地来看,看看这本书的作者思想到底堕落到了什么地步!”
“知道,知道。”石承笑着说道,“其实我并没有在取笑你,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有这些想法是很正常的。”
不远处的铁面有些不耐烦,睁开了眼,毫无感情地说道:“别忘了今天我们还要准备义诊。”
石承点了点头,道:“大家都收拾收拾,把重要的物品随身携带好,我们下楼吃过早餐后就出。”
三个人收拾好东西后便下了楼。当三人走到一楼准备吃早餐的时候,领头的石承却现早就有人在那里等候他们了。
赵平坐在一张长椅上,不紧不慢地吃着面前的一碗汤面。他身后的一张四方木桌旁则坐着两名同样在吃早餐的官差,身手看起来似乎颇为了的。
当然,这些人的身手在石承眼中算不得什么,他走到了赵平的身边,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但是赵平并未抬头,只是挨个指了指面前的桌子旁的三个空座,淡淡地说道:“你们不如就坐这里吧。”
石承早已设想过孙姓武官可能会派他的得力手下前来盯着自己,因此倒也并不感到意外,他大剌剌地坐在了赵平的左手边。
吴能也和赵平打了招呼,但是他却是坐在了离赵平最远的座位上。铁面则是一言不,静静地坐在了赵平的右手边。
店堂里的伙计连忙递上了菜单,别看顺来客栈的午餐和晚餐味同嚼蜡,但是晨间提供的早点倒是颇为丰富。石承看着手中的菜单,叫了一屉馅饼和一碗肉酱拌面。坐在石承对面的铁面叫了一份汤面。吴能则是叫了一份炒饭和一碗牛奶,一小碟米糕和两张肉饼。
石承坐在一旁,暗暗地以一个药师的视角打量分析着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吴能,看着吴能那瘦削的身板,石承心下不禁思考着一个问题:食物到底都去哪儿了?
三个人点的早点很快就都上来了。此时,赵平已经吃完了自己的汤面,他抹了抹嘴,冷淡地向石承问道:“你这几天都是怎么打算的?先跟我说清楚了。”
石承不紧不慢地往口中塞了一块馅饼,含混不清地说道:“在下今天会先去采购车马,然后会到城中的医馆当中收购药材,将一切都准备妥当。明天和后天我们便会在城中开始义诊,我打算先从穷人比较多的城区开始,一个城区一个城区地来,不知赵大人以为如何?”
赵平沉默片刻,严肃地对石承说道:“石承,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但是这三天时间里,你最好别被我抓到什么破绽。我平生最恨害人性命的奸徒,要是让我现你真的跟斜阳道案有关,就算孙大人心中对你的身份有顾虑,我也一定要拿你下狱。”
石承咽下了口中的食物,说道:“赵大人,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若是想要尽早破案,就别把目光只放在在下一人身上,免得真正的贼人浑水摸鱼。”
赵平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石承往嘴里扒了几口面条后,突然对赵平问道:“对了,赵大人。在下之前提议过在绿池村周围布置暗哨以观察村子里的动静,现在可有收获?”
“并无任何收获,村子里一切都很正常。”赵平回答道。
石承的眉头皱的很紧,也没有再说什么。一顿早餐就这样在有些压抑的气氛中过去了。
众人吃完了早餐后,大家一起出了客栈。石承向赵平问清了城中可租赁马车的地方后,就直接带着两个同伴一起往那里去了,赵平和另外两个官差则紧紧跟在三人周围。赵平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石承的一举一动,三个江湖客和三个官差一路同行的场景吸引了大街上行人们的注意,不少人自动忽略掉了气质不凡的铁面和眉清目朗的吴能,对着长相丑陋的石承指指点点,纷纷猜测这个刀疤脸西6蛮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石承并没有理会旁人的指指点点,一行六人都是武者,很快就到了租赁马车的车马铺子。
由于斜阳道案的影响,铺子老板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像样的生意了,此时一见石承等人上门,他连忙亲自赶到门口迎接。铺子老板在看到了赵平后,更是以为石承是官面上的人,虽然他本人心中并不喜欢国内的西6裔,但是言语中依旧多了不少巴结。
石承早在逛红木城黑市的时候就已经拿自己随手炼制的几枚丹药换了不少银票,此时身上也并不缺现金。谈好价格后就会了钞,老板验过票子后便美滋滋地到后院亲自招呼伙计为石承备车。
将近半个时辰后,租车铺就备好了车马。石承想跟赵平打听一下云丘城内是否有仁心馆的分店,但却意外地被告知城中的仁心馆分店前些日子公开声称自己货源不足而选择暂时停业了。石承沉吟片刻,问清了其他还开业的医馆的地址后,就和众人一同驾着车往那些医馆去了。
除去仁心馆外,云丘城中能叫得上名的还有两家医馆,但是这两家大医馆居然也让石承碰了壁。其中一家和仁心馆一样以缺货的理由暂时停业了,另外一家虽然还在营业,但是同样以货源不足的理由拒绝了石承大量购买药物的要求。最终石承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多花了些钱财,又略微扯了扯自己药师的身份,终于从这家药馆的手中买到了少量的药材。
石承只在一些小医馆那进展顺利,不过也正是因此,石承能收购到的药材还是颇为有限。
无奈之下,石承只好从一些路人那里问到了城中几个独自经商的走方郎中们暂住的地方,从他们的手里又高价收购了些药材,才勉勉强强地凑够了满足石承最低要求的数量。
做完了其他杂七杂八的准备工作之后,天空中已经出现了晚霞。一行人赶着马车穿过大街小巷,准备返回顺来客栈。车队经过一个酒楼的时候,酒楼上的一个包间里的人突然轻轻地掀开了布帘,不断地打量着远去的车队。
包间里坐着四个衣着华丽的商人,这四个人也均是城中大药馆们的东家。坐在窗边的一个身着蓝色绸缎长袍的商人关上了布帘,转过头对身边的两位商人问道:“云兄,林兄,驾车的那个男子就是今天到你们的店内收购药材的那个人?”
两名商人点了点头,林姓商人有些疑惑地说道:“我干这一行也有十六年了,还很少看到这种以个人名义一次性收购这么多药材的顾客,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用途?”
“说起这件事,愚兄倒是听到了些相关的消息。”坐在右的那名最为年长的商人突然开口说道。
“噢?”房间中的其他三名商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那名最年长的商人。身穿蓝袍的商人忍不住说道:“那就劳烦祝兄为我等解惑了。”
祝姓商人显然是这四人中地位最高的那个,他悠闲地抿了口酒,这才说道:“听说是想要在城中办上两天的义诊,所以才收购了这许多药材。”
“义诊?”云姓商人好似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道:“这年头还会有这种闲人?今年南荒很多地方粮食和药材的收成都不好,明年的情况也不乐观,而且我听说官府的储粮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你们看着吧,很快,饥荒还有瘟疫可能就要接踵而来,到时候药材的价格多半还会接着涨。到时候那小子将今天从城中收到的货高价抛售出来的话,还不知道能赚多少呢,结果就这么白白撒了出去?真是暴殄天物!”
林姓商人不屑地说道:“那小子好像还是个药师,本来看他出手这么阔绰,还以为是哪个药师世家出来历练的子弟。我还给他打了个折,稍微卖给了他一些,想来日结交他一番,但现在看来是打了水漂了。这世上哪会有这么缺心眼的世家子弟?早知道就应该好好宰他一刀。”
“这小子确实没有什么靠得住的背景。”祝姓商人捋须笑道,“林老弟也不用结交他了,否则,不仅钱要打水漂,没准还会惹得高大人不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