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进勇等官差和石承三人回到云丘城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此时还未到官员应卯的时间,赵平向孙进勇告了声别,带着几名卫士手持钦差信物,径直往高言府上而去。
孙进勇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列,石承的坐骑稍稍落后于孙进勇,铁面与吴能则跟在石承的身后。
“在下昨夜在城中弄出了那么大的乱子,眼下身上的罪名也还没有洗清,不知道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我们三人?”石承突然问道。
孙进勇的脸色很严肃,认真地对石承说道:“石承,在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我给你一次机会,这也算是为了我自己。我在就任这个钦差大臣之前,是在我国王上和朝堂诸公面前立了军令状的,眼下期限也快到了。在你身上,毫不夸张地说,我看见了一条能够让我死中求生的路。”
“我会下令暂时封锁消息,这样城中的百姓不会知道昨晚越狱的人是你们。除此之外,我会以钦差大臣的名义对外宣布有线索证明你们与义诊中民众的死亡无关。不过众怒难平,真要将城中民众的怒火平息下去是需要时间的,所以这段时间里,你们三人最好不要在城中抛头露面,行事要尽可能的低调。你们还是住在顺来客栈那里,等侯玉回来后,我会派他去客栈那边陪着你们,你们有什么需要就跟他说吧。”
“石承明白,不过石承有两个请求,希望孙大人能够准许。”
“哦?说来听听。”
“第一,石承希望孙大人能把目光聚集到城中的义诊投毒案当中,顺藤摸瓜,把所有的凶手都抓起来。”说到这里,石承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这并非是出于石某的一己私欲,在石某看来,很多事情之间都是彼此互相联系着的,就算是巧合也有巧合生的必然因素。投毒案的凶手显然是朝着我来的,他们和斜阳道案的黑手定有联系,这会是案件的一大突破口。”
“从我手中掌握的信息来看,凶手极有可能是在宵禁的时候投的毒。能在宵禁时刻大规模投毒的人,除了宵禁时在城中巡逻的城卫还能有谁?”孙进勇冷笑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给城中的民众一个交待。你的第二个请求是什么?”
“石某在义诊中意外听闻,枉死鬼寨的第一个目击者,好像是一个商人,就住在这个城内,不知孙大人可否允许在下和他见上一面?”
孙进勇转过了头,看着石承,突然笑了起来,“石承,我说你为何刚进城没多久就急着义诊,之前我还以为你是不是想要趁机和谁接头,现在看来,你其实是想借着义诊在城中打探消息吧。”
石承也笑了,“在下是为了追查魃族而来,若是到了一处地方却对当地一无所知,那岂不跟无头苍蝇一样了?”
孙进勇淡淡地说道:“话虽这么说,但你毕竟是契塔人,用你们的俗语来说,应当懂得瓜田不纳履的道理。你应该庆幸你碰到的是我,要是你敢当着我国内卫或大魏缇骑司的面讲这种话,你就等着被当作细作抓进天牢吧,就算你是药师商会的丹师恐怕也救不了你。”
石承有些无奈,不过也没法对此说些什么。
孙进勇接着说道:“那个人我知道,我刚来云丘城的时候还去见过那个商人和他的亲眷,但是可惜,他已经被彻底吓疯了,他的亲眷也没法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我会安排你去和他见上一面,你在客栈等消息就是。”
“我明白了,那么我们三人现在就回客栈吗?”
“不,你先跟我去一趟钦差府邸,生了这么多的事,你这个重要证人得跟着我一起参详参详。”
……
赵平站在高府的前厅当中,心中愈地不耐烦。过了好一会儿,一名婢女走进了大厅,对着坐在赵平面前的一名贵妇说道:“夫人,老爷好像也并不在书房当中,婢子觉得老爷或许还和客人在小楼那边的暖阁中商谈。”
“什么?”高夫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皱着眉头说道:“怎么回事?老爷往常和客人谈至深夜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还没听说过有什么事是需要谈到天明的。”
“高夫人。”赵平开口了,语气有些生硬,“钦差大人那边急着要见城主,还麻烦你行个方便,带我亲自面见城主,也好赶紧上路。”
“赵大人,你只不过是来负责传个话,却想进我家内院找人,这可不合规矩吧?”高夫人轻蔑地说道。她从小在书香门第中长大,母亲还是讼师世家出身,因此对舞刀弄枪的武夫一向是嗤之以鼻。
“高夫人,有些话本来我不该对你说。”赵平冷漠地看着高夫人,“但你可知为何钦差大人这么早就遣我来召高城主去钦差府邸?最新的线索显示,高城主在调查斜阳道案的过程中有严重的失职之罪!在下敬高城主是位学士,才在这等了这么久,要是换了其他大人的手下,可能就直接进来拿人了。”
高夫人气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眼神锐利了起来,“赵大人,你可莫要拿这些话来压我,我可不是没有见识的乡野女子!我家老爷虽然现在只是个城主,但是云丘城这等大城的城主可是官拜正六品,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也不是没有功名的钦差大臣能够捏扁搓圆的。”
赵平脸色铁青,克制住了紧攥的双拳,“既然如此,那就休怪赵平无礼了!日后高城主若是想上弹章,赵平一力受着。但是今天为了案子,赵平只能得罪一下了。”
赵平从身后拿出一把短剑,全身气势放开,喝道:“此乃王上所赐钦差令剑,见此剑者,如见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