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最终还是平抑了下来。过了好一会,他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吐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会……据实禀报。”
“作何因,得何果。这还是我第一天进刑察院时他教给我的,没想到……”赵平有些语无伦次,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等赵平的心情微微平复下来后,石承开口说道:“赵大人,其实整个案子还没有完。”
在座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石承。
石承紧握着拳头,脑海里浮现出那些因投毒案而失去了亲人的贫民,“之前城中投毒案的幕后主使到现在还没有没找到。”
赵平递过来两份公文,对石承说道:“你看看这个吧。”
石承接过了公文之后,仅仅是刚扫过前三行,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赵平的眉眼中难掩怒气,“一共四名城卫中的中下层军官,昨夜都在自己的营房和家中自杀了。高府那边今早也来报案了,两个曾经是高言亲信的下人,昨夜一个上吊,一个割了腕。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看完了全部的公文后,石承抬起头,问道:“赵大人,你觉得这些人真的是自杀吗?”
赵平无奈地说道:“咱们都是有脑袋的人,到底是怎样你我也都心知肚明,不过凶手做的很利落,衙门里的仵作也看不出他杀的迹象。”
“魃族的手段很多,伪装现场对他们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铁面冷冷地说道。
石承点点头,继续问道:“赵大人,不知在下能否去看一看那些人的尸体。”
赵平叹了口气,道:“这一点我实在无能为力了。眼下钦差卫队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我也没法再继续行使职权,只能立刻回王城禀报此事。城卫的调查之前被交给云丘城衙门那里了,他们那边的人是不可能让你们三个再参与到此案当中的。”
“所幸对城卫士兵的排查目前还在继续,应该不会受到这些案子的影响。目前被怀疑可能和投毒案有关联的城卫基本都是平日里行径不端,祖籍在外地的士兵。”
说完这一大串话后,赵平微微地吐了口怒气,然后对石承问道:“石承,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你身上的嫌疑已经在昨晚的行动前被洗清了,这两日城中官府便会出告示,向城中军民说明投毒案真凶另有其人。所以你是想在这里等衙门对城卫的调查结果出来,还是继续前往王城?”
石承思索片刻后,对赵平说道:“我这几天就会想办法前往王城,云丘城里的蚂蚱已经被扫光了,我并不指望能从剩下的几只蚂蚁那里得到有价值的信息。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投毒案可能不只有幽河一个主使,他毕竟是正了八经的魃族成员,在处理明面处的事务时肯定需要一个白手套。从那个白手套能在云丘城中搅出这么大的风浪来看,我认为他的根基很有可能在王城那里。”
说到这里后,为了保险,石承还是补了一句:“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和这边调查结果相关的信息,不知道赵大人你能不能帮上我。”
赵平看着石承,认真地说道:“石承,我不管你到底是不是所谓石前辈的徒弟,虽然你是契塔人,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我愿意相信你在追查的确实是关乎黎民苍生的事情,所以我会帮助你的。”
石承突然笑了,“赵大人,联盟汗国的守土长老会和军机司就算能耐再大,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契塔人都变成密探吧?”
赵平并没有作答,而是说起了另外的话题:“我毕竟不是钦差,所以我必须得赶紧回王城复命交权了,这里的后事王城会另外派人主持调查。不过我的权限还是能让我接触到和这边后续调查有关的信息,你回王城后可以去王城汇宝阁那里找一个叫许锦成的人,他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我会定期让他向你透露相关的消息的。”
说完这句话后,赵平一边看着石承,一边轻叹口气,“石承,最近我西漠国和西面的东丹国之间的冲突有激化的趋势。你要是想在王城那边追查魃族,以你的身份,没有一些根基和人脉的话恐怕是千难万难。不过好在你还有药师商会的丹师这么一层背景,还是有周旋的余地的。我会想办法在王城那里推动对魃族的调查,至于你,以后很多事情还是得看你自己的手段。”
赵平一边说着,一边从身旁的桌子那里抽出了一份邸报,将他递给了石承。
石承将邸报拿到手中,他熟识官话,一下就认出了这份邸报的名称——《北街报》
“这份邸报昨天刚送到钦差府邸。《北街报》在我西漠国中是面向民间的大报,所以我把这个给你倒也不坏规矩。你从这上面能得到很多和王城那边有关的非机密信息,等到你去了王城后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第三页上有盛德公为自己最宠爱的孙女和城公主求医的告示,我建议你可以去试一试。盛德公在王族中辈分较长,但是手中实权最小,现在也是一心一意地颐养天年,远离政事。我虽然对于官场上的事情没有……孙进勇了解的那么多,但是我也很清楚,和盛德公这样的人物攀上关系能让你在犯最小的忌讳的情况下得到一个最大的靠山。”
石承收起了手中的报纸,对赵平说道:“那就多谢赵大人了,请你放心,我会多加注意的,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把魃族和他们的走狗们全部揪出来。”
……
从钦差府邸出来后,石承并没有选择直接回客栈,而是给车夫塞了些钱,命他前往城东的驼铃客栈。在离开钦差府之前,石承向赵平询问了关于黄原这个人的信息,不过赵平对于黄原的了解也仅限于黄原是一个背景深厚的商人而已。因此,石承并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在提醒了赵平黄原可能和投毒案以及魃族有关后便告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