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温室殿的窗户都是用琉璃做成的。
只因赫连墨知道容嫣爱种花,当时抢了容嫣入宫后,赫连墨不仅耗费人工,又花重金打造了温室殿,且用上了大量奢侈的琉璃。
这琉璃窗户光亮透明、晶莹润泽,容嫣停下了手上捻珠子的动作,透过琉璃窗去看外面飞扬的鹅毛大雪,眉目里一片萧索空远。
她和赫连祁的新婚夜是那么甜蜜,却被赫连墨一道派赫连祁去边关抵御外敌的圣旨,击得粉碎。
容嫣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天还没亮,春寒料峭,她被赫连祁安置在他身前的马上,赫连祁从背后抱住她。
男人宽大的披风裹着她,挡住了所有寒意,温暖安心。
她送他到十里长亭外,他走了好几次,却每次都在要上马的那一刻返回来,俯身紧紧抱住他。
他穿着盔甲,厚重又坚硬冰冷,但她伏在他怀里能听到那强烈又有力的心跳声。
赫连祁落在她间的亲吻是灼热的,薄唇贴着她的耳朵,痴恋不舍,“嫣嫣,昨晚夫君那么卖力,你说你肚子里会不会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
“等夫君凯旋归来,是不是就能看到我们的孩子了?”
“我连儿子或是女儿的名字都想好了……”
新婚夜便面临着分别,容嫣的泪落在赫连祁的盔甲上,听他说到最后,他的嗓音也哽咽了,不吝啬表达,“夫人,我爱你,等我回来,回来扩建我们的王府,夫君亲手给你种满院子的花……”
他忽然放开她,大步流星地离去,翻身上马后再没有回头。
容嫣追了几步,披着他的披风慢慢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昨夜成亲,今日别离。我谂知这几日相思滋味,却原来比别离情更增十倍。”
她的确在新婚夜就怀上了赫连祁的孩子,赫连墨是知道的,好几次都要给她灌下堕胎药。
她哀求、哭泣、以死相逼,在答应了跟赫连祁恩断义绝,不告诉孩子是赫连祁的后,赫连墨才留下了孩子。
那个时候赫连祁还在边关,她原本想着先保住孩子,等赫连祁回来后,再救她和孩子。
然而她还没等到赫连祁,就生了一件事。
然后她在一个晚上给摄政王府里的所有人下了蒙汗药,一批死士屠了摄政王府上下四百多口人。
最后她放了一把火,让那四百多人化成灰烬,尸骨无存。
她成了赫连祁的杀母仇人,害了赫连祁全家,她再不可能和赫连祁再续前缘,反而他和她从曾经最恩爱的夫妻,变成了最大的仇敌。
赫连祁恨她入骨,想必早就忘了赫连逸的“逸”字,便是他取的。
隔了两世,容嫣如今回忆起这些已经没有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之感了,从被赫连祁一箭穿心后,她就失去了所有爱人的力量和能力。
她心里很平静,不悲不喜,淡淡道:“你不要管这些事,你只管好好当自己的差,建功立业撑起容家的门楣即可。”
容峥鸣曾以为容嫣背叛赫连祁,把赫连祁害得那么惨,她做了皇后时看起来欢欣若狂,现在成为了天下女子所追求的至高无上的太后娘娘,她会更开心。
但结果恰恰相反。
或许是因为血脉相连,他能感觉到如今的容嫣心如死水悒悒不乐,这让他心里也很不好受,手攥紧绣春刀,薄唇绷直,沉默片刻后。
容峥鸣抬头,目光坚毅地看着容嫣应,“好,我听阿姐的,现在阿姐不需要我,我便什么都不做。”
“但日后我一定会位极人臣手握大权,到那时我不会再让阿姐孤军奋战,我会挡在阿姐前面,替阿姐夺取到阿姐想要的一切。”
容嫣在容峥鸣面前的笑要多一些,神情也是温柔的,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问:“父亲和母亲近日来的身体还康健吗?”
“父亲的身体你一直都知道,这些年在战场上留下了很多伤,如今老了,总是各种旧疾复。不过他不再带兵打仗了也好,母亲不用再像过去那样提心吊胆夜不能寐了。”迎雪端来了容嫣亲手做得糕点,容峥鸣面色矜冷,却很有修养地对迎雪道谢。
“母亲现在唯一牵挂的就是阿姐你,她很思念阿姐,这两年白了不少头,还患上了头疾,母亲交代我,要是被阿姐你召见了,就告诉你她很好。”
“是阿姐这个做女儿的不孝。”容嫣起身去采摘自己亲手种出来的各类蔬菜,让迎雪连同那些珍贵的药材补品和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之类的赏赐一起装好,送去容府,对容峥鸣道。
“之前阿姐处境艰难,现在阿姐和幼帝手中都有权利了,等过年了,阿姐便召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