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春娘当年嫁给盛元德时,程家倒是备了崭新的被褥嫁妆,可惜当时老盛家是越氏做主,连请客吃席都舍不得添肉,草草的入了洞房。
这回改嫁,别人都劝盛言楚小闹一场就够了,盛言楚死活不同意,非要热热闹闹的办一场。
柳持安也是这么想的,就在盛言楚帖请朝中好友来盛家吃他娘的新婚酒时,一支抬着聘礼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进了盛家。
华宓君已经从宋城回来,见到满院的聘礼不由捂嘴,和棠姐儿相视一眼,华宓君敲响紧闭的房门,笑道“娘,巴叔来送聘礼单子了,您好歹出来看一眼。”
程春娘羞得想钻地缝,都说了不要太张扬,偏不听,还招摇的在京城大街上转哒一圈才送到盛家,这下好了,京城人人都知道她这个半老徐娘要二嫁。
跟过来看热闹的锦姐儿笑嘻嘻地推开屋,拉着程春娘就往外走,程春娘唯恐小人儿摔倒,遂由着锦姐儿。
一出门,程春娘险些被院中堆成小山的聘礼吓晕。
还没回过神,华宓君使眼色给山栀,山栀赶紧过来扶住程春娘。
“喜娘已经在路上了,老夫人,咱们先去梳妆”
程春娘喜极而泣,她这哪里是二嫁,和头婚有什么区别
其实还是有区别的,按习俗,二嫁必须天黑了才可以送嫁。
暮色降临时,盛言楚进到喜房,白日来看新娘子的妇人们早已出去,屋里只剩程春娘和大丫鬟。
盛言楚一进来,大丫鬟忙福礼走了,坐在梳妆镜前的程春娘蓦然回头。
“娘。”盛言楚眼角沁出隐隐水光,大步上前握住程春娘的手。
程春娘胸口酸涩难受,拿出帕子摁泪,以免脏了妆“哭什么,他不是说了要在京城和西北两地连轴住吗再说了,你有仙人洞,还怕咱娘俩分隔两地”
“我不是哭这个。”盛言楚使劲抹开泪,哽咽道“我是替娘高兴,娘有归宿,有巴叔疼,儿子高兴”
“好孩子”程春娘鼻头一酸,珍珠般大小的泪猛地划过脸颊,母子俩含泣而拥。
屋外爆竹声噼里啪啦地响,盛言楚松开程春娘,将带来的小盒子拿给程春娘。
“这里头是锅子铺的地契,这些年的盈利都在,我跟宓儿往里边添了些,不多,却够娘做个逍遥自在的富商。”
程春娘推脱不要,盛言楚倔强的往程春娘手中塞“这些您收好,西北女子蛮横,日后胆敢有人欺负您,你就拿银子砸她们”
程春娘被儿子这幼稚的话语逗得扑哧一笑,盛言楚却一本正经地说“这世道本就这样,有钱能使鬼推磨巴叔虽往咱家送了一院子的聘礼,但那上面刻着赫连氏的印记,不像这个”
盛言楚拍拍盒子,哼道“您用起来安心,不够就跟儿子说,到了西北,谁让您不快,您听我的准没错只管砸,好叫她们知道您不是好惹的”
“再有,”盛言楚顿了下,哑着声音续道“巴叔上一任妻子是三公主,咱不能矮了她,您是巴叔求得嫁过去的,没得要外人将您和三公主比较,若有长舌妇乱说,你别多想,一定要跟巴叔说,看他怎么处理。”
“您跟巴叔分分合合十来年,蓦然回您还是选择巴叔,想来足够信任他,所以您有心事千万别像以前那样自个憋着可好”
“好好好”程春娘用力点头,头顶的珠翠险些摇下来。
华宓君带着两个孩子在门外站了良久,拭干泪,华宓君牵着孩子们进屋和程春娘说说话。
锦姐儿哭得声音最大,绥哥儿小手也没停过,眼睛红得像兔子。
还是山栀笑着过来劝“今个可是大喜的日子,老夫人再哭待会又要重新上妆,错过了吉时可就不好了。”
盛言楚忙喊梳洗娘子进来,才补好妆容,外边接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往盛家来了。
柳持安在盛家后边置了一个大院,喜轿接到程春娘后绕着主街走了两圈才回到喜房。
盛家西苑大门敞开后,一眼就能看到对面挂着的喜庆红灯笼。
这一夜,两家灯火通明到天亮。
盛言楚自个成亲时没喝醉,轮到嫁娘时倒醉得满口胡话。
翌日睡到日上梢头都没起来,不得已,阿九只好去通政司告假。
正五品官是要上早朝的,龙椅上的宝乾帝一时没见到盛言楚的身影,便问盛言楚为何没来。
“昨儿盛家有喜,盛大人贪杯多喝了些”
宝乾帝乐了,啧道“难道他家夫人又有了”
卫敬笑着上前将盛言楚嫁娘的事道给宝乾帝听,宝乾帝哈哈大笑“真是巧了,朕也有一喜和诸位爱卿说。”
百官忙问何喜。
宝乾帝神采奕奕的将金玉枝怀孕的事告知群臣,国母有孕,这当然是大喜事。
因着盛家办喜事的吉时和太医院诊出喜脉是同一时刻,宝乾帝为此借着散喜气的名头往盛家送了一顶凤冠。
十一月初,柳持安的人早已备好马等着迎接程春娘去西北。
成亲后第一次去西北,程春娘没有选择走小公寓,而是搭着柳持安的手坐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