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凭现有的身份,不仅护不住小郡王,反倒要叫对方为自己烦恼。
思及此处,齐忱将最后一点不舍也暂且深埋,翻身上马再也不敛藏眼底兵戈铁骨的峥嵘之气。
他眉骨锐利,鼻梁高挺宛若能破开天光的利刃,浑身都冷漠唯独那双眼睛带着点点星子般的暖意。
此刻看向云渺道:“属下愚直,万望小郡王珍重自身。”
话毕不等对方反应,齐忱便勒紧缰绳迅转身,伴随着骏马高声嘶鸣向南方疾驰而去。
短短时间一行兵马不在,唯余漫天尘土飞扬。
……
夕阳欲坠。
天边泛起大片火烧云,翻卷浪涌,将皇城笼罩在微醺之中。
云渺的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快。
解决了主角的性命危机,心头压着的重担被拿掉后,一路上段璋又轻言细语哄着他还带人到街上逛,什么新奇东西看一眼便买到手里。
最后小郡王手中捧着自己模样的糖画,边舔边脚步轻快回了宣鹤殿,嘴角吃的甜丝丝早就将段霖抛在了脑后。
对于一个四处疯的家伙,总是放在心上计较,让自己气坏身体可一点儿都不划算。
“长生?”云渺习惯性找小太监,结果被其他人告知对方亲自去太医院取药了。
吩咐完晚膳想吃些什么后,小郡王便挥挥手让宫人下去,没注意那人欲言又止的古怪神色脚步一转便向寝殿走去。
云渺今日一直骑在马上,腿间不舒服磨得早就有些痛,不用看都知道红肿破皮了。
但因为太想去街上看热闹而强撑着,虽说没走多少路,可脚腕就是又酸又累只想扑进被子里躺一会。
然而刚刚走到转角处,便突然被人扣住手臂一个旋身按倒在床上。
吓得手中糖人“啪嗒”甩在地上碎成几瓣,摔得不成样子。
“段霖?”
看清面前人后心脏从狂跳中逐渐平静,云渺唇瓣泛着吃过糖人的蜜光,生气道:“你这样吓唬人幼不幼稚,起开!这是我的寝宫。”
“你的寝宫?”段霖直接扯下床幔前的系带,三两下将云渺胡乱挣扎的胳膊绑住扣在头顶,低声冷笑道:“倘若你的身世被人知晓,恐怕只能像乞丐一样睡在茶水铺外头的炉灰里!”
段霖恨透云渺不顾自己的安危,三番两次为了齐忱以身犯险。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难道不是你为某人冒着天大的风险去杀另一个人,可当箭在弦上之时,那个人却偏偏挡在你们共同的敌人面前吗?
“沈云渺,你知不知道留着齐忱,有一天身世暴露最先被开刀的就会是你!”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
云渺本来惊异于段霖何时知晓自己的身世,然而桃花眼刚刚瞪圆,下一秒豆大的泪珠便滚落下来。
原来小郡王猝不及防被段霖翻过身,屁股上狠狠挨了几巴掌,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寝殿内。
“我瞧你全然被宠坏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处境。”段霖盯着身下这张不谙世事的漂亮脸蛋,眸中尽是风雨欲来的压抑。
火辣辣的疼痛感再次冒上来,屈辱混杂着委屈,恐惧与羞恼在云渺心中交织翻腾,紧张带来的身体反应使红晕弥漫全身。
“段霖你混蛋!”
云渺眼尾被泪意浸湿泛着胭脂般的艳红,恨恨看着面前之人,带着哭腔声音呜咽道:“我讨厌你!你滚开、滚远一点!”
“我是混蛋?”段霖被云渺那个眼神刺痛,口不择言道:“是谁勾三搭四,朝秦暮楚?我瞧你将亲生父母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天生是满嘴谎话的小坏种!”
从未被人这样毫不留情斥责过,云渺小口小口喘着气,眼中好似有湖水般无休止地落泪,雪白细腻的脸蛋被哭得水光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