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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当年肚子里只揣了一个就好了。”
“娘娘莫如此想,造化自有天意。”
“唉,早知道,我真该一手掐死君至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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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至臻,你要是真为母妃好,就不许进翠微书斋。”
“知行能去,我却不能。”
“你明知道你弟弟样样不如你,先生对他的课业颇有微词,你去了,只会更让人轻忽他。我送你弟弟去苗太傅的书斋里读书,本就是让他长见识知上进的,你不知道从小到大因为你挡在他的身前,他遭了老师多少痛批,你就偏要与你弟弟争抢?”
母妃的声音,犹如一颗颗滂沱的雨点,在漏过斑驳竹林的夏风怂恿之下,散落成君至臻身后回廊满地的喧嚣与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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邈云堂上贤妃还拉着苗璎璎的柔荑不肯松,言笑晏晏地说着君知行小时候的趣事,有些是苗璎璎知晓的,但也有些是她不知晓的,彼此谈得正欢。
只有君知行因自己的糗事在自己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面前被一件件戳穿,懊恼又羞愧,如坐针毡。
桑榆晚这时起身,向姑母福了福,又向君知行微弯躯干:“姑母,表哥,晚晚吃积了食,想出去走走。”
贤妃得以抽空对她道了一句:“就在这温书阁走走,不要出去了,一会儿我与璎璎说完了话,便来带你回漱玉宫。”
桑榆晚娥眉浅扫,颔:“是,晚晚不会走远。”
桑榆晚得以迈出邈云堂,下巴微微高抬。
她穿过两道悬有各色图案的风灯的抄手游廊,过一道窄窄的洞门,来到温书阁的东阁。
彼时旭日在天,烟光垂线,东阁内的湘妃竹亭亭玉立,风拂过婆娑起舞,绿荫延伸入廊庑前,与玉阶上的点点碧苔交相照影。
靠着竹丛的是一方宽敞的天井,转过浓绿的阴翳,桑榆晚看到正在兵器架前擦拭银枪的身影,不禁唇角微微上扬,满心柔情地朝他走了过去,但等到她跨上台阶,与君至臻只剩半丈距离之时,变故生了。
那银枪蓦然被他握在掌中,竖枪直挑向桑榆晚咽喉,银刃上寒芒毕现。
桑榆晚面白如纸,声音哆嗦着望向面前冷脸的少年男子道:“三……三表哥,我是晚晚。”
银枪后撤,君至臻握枪在手,淡漠地拂了一眼,背身。
桑榆晚大着胆子向前,这一次,她用自己柔软的手臂,从身后搂住了君至臻的肩膀,如菟丝藤纠缠于青茁的林木。
不止一次了,桑榆晚清清楚楚地看见贤妃区别对待二子,她对三表哥的刻薄和不闻不问,桑榆晚看在心底,心中幻想道,没有人是天生的孤星,三表哥也只是太缺乏爱了,她若对他好一些,再好一些,给他全部的就如母亲一般的关怀,疼他,或许,三表哥会百炼钢成绕指柔,回眸看自己一眼。
她贪图不多,只想要他足以。
然而,就在桑榆晚将柔条冉冉般的长臂搂向君至臻肩膊之时,一只沉肘撞向了桑榆晚的腹部,巨大的冲击力将她轰然顶开,桑榆晚飞出几步,痛得脸色白,跌倒在地。
“三表哥……”
桑榆晚又惊又呆,望着湘妃竹蓊郁阴影之中神情冷漠的男子,睖睁着向他撒娇。
“你弄疼我了……”
这两人,真是迥乎不同。
在君知行面前,桑榆晚只需要轻轻柔柔地唤一声表哥,不论哪里疼了,君知行都会悉心照料,哪怕只是用砚台砸伤了手背,他也为她翻箱倒柜地寻找灵药,说女孩子留了疤就不好看。
桑榆晚吃痛地捂着腹部,脸色白如宣纸。
但那个男人却一点关心也无,末了,淡淡道了一句歉:“对不起,习武之人惯于防备身后。”
但看他脸色,半点道歉的意思都瞧不见。
桑榆晚有气使不出,她强忍着那种疼痛从地面爬起身:“三表哥,我是有事找你。”
等她完全站定,君至臻已又去擦拭兵刃,桑榆晚何曾遭人如此冷落?居然接二连三在君至臻这处碰壁,但她就不信了,君至臻对君知行与苗璎璎的婚事完全无动于衷。
桑榆晚不相信他内心之中没有不平,贤妃如此操持,皆因为苗太傅桃李满天下,弟子占半朝,又是世所敬仰的学界泰斗,如能得苗璎璎为妻,便是拉拢了整个清流士子集团,再加上一个富甲天下的萧星流表哥,由不得贤妃不喜欢苗璎璎。
“晚晚不相信,表哥心中当真能做到对这桩婚事熟视无睹。如果婚事成了,三表哥以后在四表哥面前如何抬得起头?姑母在冷宫里待了那么久,受尽非人的苛待,还能够韬光养晦地忍下来,足可见她野心之高,若如此,以后姑母就更加没有半点儿心思用在三表哥身上了。你我都心知肚明。”
君至臻擦拭兵刃的手微微一顿,背影岿然,只侧过半边眸。
“你想说什么?”
桑榆晚仿佛忽略了那疼痛,唇角上牵:“三表哥,难道不想拆了这桩姻缘吗?”
“我可以帮你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