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道臨水的復廊,經過一道木橋時,秦葶瞧見水面倒影上狼狽的自己,在這山水畫似的園中那麼的格格不入,似名家之手繪出的丹青偏就失准甩出了她這麼一滴墨點。
由人引著邁入洞門,精緻錯落的雅院無一不透著貴氣,來到一處房門前,引路人還算客氣的同她說道:「姑娘請入房中稍歇片刻,小人這便去尋兩個奴婢來侍候姑娘梳洗更衣。」
引路人言行得體,趁的秦葶似個呆瓜,她不懂該如何回禮,只用力點點頭,含糊著道謝。
不多時,兩個同她年紀相仿的姑娘輕步而來,她們見了秦葶的第一眼眼中透的錯愕被秦葶如數收入眼底,她便覺有些窘迫,特別是在同齡人面前。
好在這兩個姑娘似見過世面的,她們朝著秦葶一笑,而後軟言溫語說道:「姑娘隨我來吧。」
推門進房,房間乾淨秀雅,陳設一應近乎讓秦葶眼花繚亂。
從前在家時,她家唯一一樣罐子便是被她藏在柴垛里的那隻,醜陋粗糙,卻被她當成寶貝似的,而此處,散發著淺輕幽香的檀木架落上列著各色瓷器物盞,任是隨意哪一樣她都叫不上名字。
女侍熟練打開衣櫃的門,搬了幾身衣裙出來擺在桌上同秦葶道:「姑娘一會兒要沐浴,這裡都是乾淨的衣裙,姑娘要挑哪套穿?」
秦葶的目光從落地檀木架上移到桌前,衣裙整齊交疊在一處,雖還未展開瞧看式樣,且只瞧那料子色澤便已經讓秦葶目眩神搖。
「請問兩位姑娘,」秦葶沒把心思放在挑衣服上,反而是話峰一轉斟酌了片刻終開口問道,「這兒是哪裡?」
近前的一位女侍似瞧出了她的怯意和羞窘,面色溫然地同她回道:「這裡是宴槿苑,是皇家卸園,平日用來接待皇親或是異邦禮客,偶有王公大臣也會在此議事歇腳,宮外像這樣的府邸還有有很多。」
「原來如此,多謝。」秦葶好歹知道了落所何處,一顆心仍高懸不下。
「溫湯已經備好,請姑娘來沐浴吧。」另一位女侍走上前來,同她說道。
秦葶點點頭,心下還正奇怪,怎的燒熱水這樣快的嗎?
隨著女侍入了內室,繞過繡著松鶴延年的屏風推門而入,再拐過一處折角小門隨即停下腳步掀了面前的玉珠簾,給秦葶讓出路來並做了個「請」的手勢,「姑娘請進。」
透過剩下一半未撩起的珠簾縫隙,秦葶瞧見裡面還有一扇屏風,有氤氳的水氣自裡面散出來,撲了滿臉的潮濕。
她抬步走進去,繞過屏風便見了一汪大池,池中蓄了熱水,一端有銅製獸嵌入壁沿,張著獠牙,熱湯自其口中順噴而下,一拳粗的水柱砸在水面上,清泉似的聲響盪開,將池中飄浮著的花瓣都摧到了一處。
這樣一汪大池,足可裝下她兩個人。
第十六章朕未想殺你
秦葶站在池畔手足無措,還是女侍好心提醒她方知如何做,這二位女侍要侍候她沐浴,秦葶何時受過這種禮遇,加上自外奔波了這麼多日,身上髒的不成樣子,自是不敢也不好意思應承,好言勸著她們出去了。
池中水溫正好,她小心翼翼坐於池中,水剛好沒了她的肩,女侍的身影於屏風後展動,隨後聲音慢幽傳來,「姑娘,你換下來的髒衣裳奴婢幫你丟了可好。」
「別!」下意識的一挺腰,她微側了身,二人隔著屏風對話,「那衣裳就放那吧,不必勞煩了。。。。。。」
尾音漸小,她可沒奢靡到隨意丟件衣裳的程度。況且前路未知,她的東西一樣也不能丟。
隔著屏風秦葶瞧不到女侍的神情,只是將自己往水底又壓了一壓,想著她們是在後面笑話自己還是嫌棄都無所謂了,假裝不曉得便是。
痛痛快快洗了個澡,挑了一身素淨的衣裙穿上,一隻腳才踏入房門中,便聞到一股誘人的飯菜香氣。
一見她入門,方才那好說話的女侍在見到她的第一眼不由連眼都蒙上了一層亮色,只見秦葶似出水芙蓉一般,身上散著水氣,臉色被溫霧蒸的嫩白,似早春開於枝頭的桃花。
「姑娘餓了吧,已經給您將飯食準備好了,您請入座。」女侍曲臂,將她引帶著入了室中一方八仙桌前。
放眼望去滿桌的佳肴似琳琅珠玉般整齊講究的碼在瓷碟中。
早就餓的腸腹打結的人見著這一桌,忍不住暗自咽了口水。
小心翼翼地坐下,秦葶卻不敢輕易動筷,直到女侍取了一隻白淨的瓷碟幫她布菜。
女侍動作溫靜利落,一招一式如若揮毫,讓秦葶看的越發傻眼。
「姑娘請用,」女侍雙手遞了銀筷於前,「姑娘若是想要哪個菜,指一下便好。」
「這些都是可以吃的嗎?」她雙手接過銀筷,以指尖兒用力捏著,從前便聽聞張大戶家用的便是素銀筷,倒是不想有一日自己也能用這物件吃上一回。
「當然。」
「我自己來吧。」到底還是沒見過世面,更受不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好在這半日的相處,女侍大約曉得了她的性情,先入生地,自是拘謹,於是笑言道:「那姑娘請慢用,奴婢們就在門口侍候,姑娘若有什麼吩咐喚我們便是。」
「好,好。」秦葶用力點頭,這樣自是最好,吃飯洗澡都讓人盯著,倒是拘著一般。
待她二人走後,秦葶便再也矜持不起,眼珠子供不上嘴使,夾著碟中的飯菜朝口中塞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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