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陈彼方仰头望着自阴沉的天穹降落的雨,它就像锋利的刀刃一般打在她的脸上,冰凉但又灼热。
她闭上双眼深吸口气后重重呼出,低下头用衣袖胡乱擦了擦自己的脸,再次戴上了那张恶鬼覆面,眼尾泛红的眼睛轻眨,那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瞳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墓碑群,隐隐闪过了寒芒。
“出于人道主义我会劝说你休息几天。”靖哥也戴上了覆面微微仰头看着眼前因大雨缠绕上了“雾气”的山林,“上面已经从各个小队调了人,岭南的事结束后你也可以自己去训练营找一些你喜欢的苗子。”
他身边的助手递给他被透明袋子封住的档案袋,他将其接过后递给了陈彼方,陈彼方接过的第一时间就将它打开,雨水浸湿了牛皮纸袋,她翻看着档案袋中的资料。
靖哥将额前被浸湿的头捋到后面同时说,“这次岭南的行动被定为蜃灰行动,给你十天准备的时间,你的人会在明天到达你的驻地,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陈队长。”
看完档案的陈彼方冷冷瞥了一眼靖哥,手中被雨水浸湿的资料毫无征兆的被赤红的火焰包裹燃成灰烬,消散在空中,“上面不会又给我派了什么菜鸟军师吧?”
“这次的行动总指挥是我,你放心吧。”
靖哥看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瞳,嘴角扯起一个僵硬的弧度。
陈彼方没有回答,抬起脚朝外走去,制式的黑色风衣随着动作微微飘动与靖哥擦肩而过,后方七个人对靖哥行了个礼便跟着陈彼方离开。
“那样最好,申屠靖。”
申屠靖听到这毫不掩饰的冰冷无奈地叹了口气,身旁的助手不满地小声嘟囔着:“陈队长怎么这么狂?一点上下级观念都没有。”
话音刚落,空中的雨瞬间聚集凝结成冰锥从助手的脸侧擦过,冰锥钉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融化成一滩水,“陈队长可是你的大前辈,是我亲手带出来的人才,届,那可是从第一届至今,仅有一年的训练营菜鸟对教官的反击战,她可是领头人。”
“什么!?”助手听着这段平淡的但犹如炫耀自己孩子般的话震惊不已,“可是陈队长今年才多大?届可是八年前……八年前,她岂不是才十岁?陈队长就是击败了漆黑的……”
没等助手说完,申屠靖的声音便打断了后面的话。
“回去后领罚。”
从未见过陈彼方但知道传闻的助手沉默须臾便认命般点头。
……
彼方从梦中惊醒,眼前被黑影覆盖,她微眯起眼睛看不清那人的脸,对方局促地收回自己的即将放在对方脸上的手起身背对着彼方,双手搓着大腿两侧,“你……你醒了啊彼方?”
“嗯。”
彼方似乎还没从梦中醒来,她神情与语调都冷漠到让对方惊讶回头的地步,就见那双好看的眼睛中是冰冷,是一种对于任何人不在乎的漠视,还夹杂着不属于这个人,但却恰到好处的,淡淡的杀意。
彼方右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额侧的丝顺着低头的动作从肩头滑落。
“彼方?”
那个声音离彼方近了一点,彼方借着灯光看清那人的脸后那些情绪瞬间如同退潮一般褪去,她露出了标志性的健康笑容,“怎么啦,景和!”
樱井景和看到彼方又变回原来的样子放心般松了口气,他拍着胸脯长吁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彼方你又被什么人占据了意识呢。”
“?”彼方不乐意了,不满道:“喂喂喂!你这个笨蛋狸猫,什么叫“又”啊?明明只有伊斯一个人占据我过我的意识啊!”
“可是刚刚彼方你就是看起来完全就是另一个人嘛……”樱井景和小声吐槽。
闻言彼方还在挥舞的手一顿,缓缓放下,“那也是我。”她的声音带着难以形容的情绪。
是难过?不甘?还是她在怀念?
或许都是。
“诶?”樱井景和愣了一下,“是你的梦吗?”
彼方看着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提起的“盛大的梦”,伸手揉了揉樱井景和的头顶,“是啊,又是曾经。”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樱井景和差点没有听清后面的话,同时也开始怀疑起彼方说的话并不是单纯的“梦”那么简单,搞不好……
“那是她经历过的,绚烂的曾经。”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