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司讓問:「你一周里哪幾天回出租房?」
「說不準的事,但最少會回去兩天。」
輪到夏冉提問:「這次也是我認識的那個人?」
胃疼緩解了些,頭還是有嚴重的鈍痛感,嗓音輕到像深冬清晨環繞在嘴邊的煙霧。
靳司讓沒說話。
他的沉默告訴了她答案,她連連後退幾步,後腰被人眼疾手快地託了下,她勉強站穩,等錯亂的呼吸慢慢平順下來,神情呆滯地看向他,「為什麼?」
靳司讓猜測她想問的是「為什麼死的是他」,這問題不好給出答案,若說誰該死,這個偽善的世界早就告訴了所有人答案:哪怕是窮凶極惡的罪犯,也沒有人能肆意剝奪他們的生命。
「他們的死跟我有多少關係?」
她來桐樓前一直風平浪靜,來之後不到兩個月,三個人被殺,其中兩個還與她有過短暫的交集。
她疑神疑鬼慣了,沒法不多想。
她這一刻的想法全都表露在臉上,靳司讓下頜線繃起,挪開跟她撞到一處的視線,「夏冉,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算是變相否認她的話,但聽上去沒什麼信服力。
沉默著走了一段距離,夏冉又問:「有什麼是我能做的?」
得知汪有亮被殺的消息後,她心裡一直沒什麼真實感,直到今天中午,在看到徐威的那半截屍身後,頭蓋骨仿佛被人擊穿,往裡倒進冰水,涼意瞬間蔓延進四肢百骸。
一瞬工夫,她想起方堇。
她算不上聖母,只是不想再有人因為自己死去,哪怕和汪有亮一樣,她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曉。
「你能做什麼?」靳司讓將問題丟回去,「幫警方偵破案件,還是去天橋底下一躺,拿自己當誘餌引蛇出洞?」
夏冉嘴唇咬到發白。
靳司讓的質問,讓她久違地升起一種無地自容感。
靳司讓把話挑明白,語氣跟著又重了不少,「夏冉,你當不了任何人的救世主,不光如此,你誰都幫不了,所以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夠了,別來摻和這個案子,更別來拖我們的後腿。」
夏冉失去血色的臉一片慘白,聽見他這麼一說後,狂跳的心臟節奏反倒平穩下來,她笑了笑,死氣沉沉的眼有了違和的靈動感。
靳司讓頓了一霎,隨後微凝眉心,像在問她笑什麼。
夏冉斂了笑,眼角眉梢掛著薄涼的夜色,「你還記不記得,你以前跟我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第1o章
初三下學期,靳司讓要去臨市參加一場科技知識競賽,競賽是他自己報的名,沒有帶隊老師,分為初試和複試,如果順利通過初試,他還得一個人在寧城住上一晚。
那時候夏冉和靳司讓之間的關係依舊緊張,關於他的話題,她幾乎不摻和。
飯桌上聊起這事時,她也只是低著頭努力扒飯,試圖將自己的存在感壓到最低。
結果還是被靳泊聞揪了出來,「冉冉有沒有去過寧城?」
夏冉誠實地搖頭,回應完,心臟突地一跳。
果然下一秒就聽見靳泊聞提議道:「那就正好趁這機會,跟阿讓一起去玩個兩天。」
夏冉忍不住想,靳泊聞究竟是多心大,才會想到這麼一個培養兄妹感情的做法,這跟把小白兔關進有豺狼虎豹的籠子裡有什麼區別?
夏冉強撐著嘴角才沒垮下來,「哥哥是去干正經事的,我在一旁會影響到他學習,要是害他考試發揮——」
不吉利的話方堇不愛聽,在她的眼神示意下,夏冉將話咽了回去。
靳泊聞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還沒說什麼,插進來一道闡述事實般的語調,「你還影響不了我。」
夏冉慶幸這會他說的不是「你算什麼東西」、「別把自己太當回事了」,要不然氣氛會瞬間僵到連她這厚臉皮透頂的人都無從入手調節。結伴去寧城這事就這麼在夏冉的不情不願里敲定下來,她恨不得一落地寧城就原路飛回來,偏偏靳泊聞在他們出發前,面帶微笑地說:「要是想在寧城多玩幾天就跟爸爸說,爸爸會替你們向班主任請好假。」
最後還特別跟夏冉強調了句:「想吃什麼就讓哥哥帶你去,想買什麼就買什麼,錢不夠了,也跟家裡說一聲,哥哥要是欺負你了,等他回來後,爸爸替你跟他算帳。」
也就只有最後一條,能稍微調動起夏冉的情緒,她懨懨應了聲好,想到什麼,外放的情緒變了,故作為難道:「要是耽誤了學習怎麼辦?我還是不去了吧。」
靳司讓站在旁邊,看了眼手錶,一臉不耐,搶在靳泊聞之前開口,「你耽誤不耽誤有什麼區別?」
夏冉差點沒忍住踹他一腳,夏日炎炎,她的額頭滲出一層薄汗,趁靳司讓不設防的時候,偷偷往他衣服上揩去。
靳司讓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露出嫌惡的表情,同時把防曬衣脫了,胡亂塞進書包,「你惡不噁心?」
夏冉這回是真想踹他了。
兩個人的背影貼得很近,靳泊聞笑著說:「他們兩個相處得倒是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融洽。」
音量沒怎麼收,走在後頭的夏冉聽得一字不差,她有苦說不出,收回對準靳司讓的小腿肚,朝天翻了個大白眼。
到寧城是中午,初試在兩個小時後,兩個人在火車站附近隨便吃了碗面,行李不多,不著急找酒店,加上競賽地點離火車站有段路,他們吃完飯後直接坐上地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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