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瑾进帐内,一眼就注意到站在一角的江葶苧,先前李君谦将太子帐前诸事皆告知于宋宁瑾,后又有槐序来请,宋宁瑾以为是皇帝的意思,将这事不要张扬,故而召她说些疏解之语。
不想江葶苧还在此处,宋宁瑾又以为是皇帝要顾及脸面,私自落江葶苧以保全太子。
于是宋宁瑾上前问安,然后在皇帝面前开了食盒,道:“秋高气爽,玉阶梨花酥清甜,正和桂花酒相配,宁瑾带了些来,因想着陛下也有雅趣,故来献上。”宋宁瑾说罢,便盈盈一笑。
殊不知,皇帝一见这玉阶梨花酥就想起了箫月双,心中更是因为方才与江葶苧亲密对箫月双愧怍难安,偏偏宋宁瑾生的那样一张脸,好像是箫月双死而复生在拷问他。
“陛下。”宋宁瑾轻声唤他。
皇帝没变脸色,先对李元申说:“带她先下去候着,我与宁瑾说说话。”
宋宁瑾听的此话,更是小心。
皇帝令宋宁瑾也坐到桌边,他无心糕点美酒,也因方才在江葶苧处撕开了一些伪装,面对宋宁瑾这样与箫月双相似的一张脸,满心想要倾诉。
“你也听说了吧?”皇帝问。
皇帝连李元申都支了出去,宋宁瑾自然明白皇帝不是要她装傻,说些奉承的假话。
于是宋宁瑾默默点头。
“你看看,朕的儿子,身居太子之位,却是荒淫骄奢,平地风雷,怎堪大任?”皇帝悔道。
太子赵璟琮是皇后的次子,是皇帝呕心沥血,从小教导,舐犊之情何其深?前有封宫锁道,逼死手足,后有秋狩纵酒,奸淫宫女,皇帝仍然不作深究处置,却在这里与她掏心倾诉,真悔假悔她又怎知?
宋宁瑾只好道:“太子殿下居东宫十八年,在政务上并无差错,在本分上,并无逾矩。若有品德不足之处,自有文臣谏言,国法约束。”
“他今日所为,实属不该。我也有些私心,想纳了那女子。”皇帝竟说道。
宋宁瑾一怔,错以为自己听差了,皇帝纳妃应当与皇后商量,怎么和她提出来?更何况,那个女子乃是太子身边服侍的,刚闹出那一摊子,各方侧目,怎能纳这样一个人?再者,这可是在围场,秋狩之时,还未祭天就要纳妃?这不让朝野议论?
不过皇帝既然提了上来,宋宁瑾知他是铁了心的,不过要尽力在这时拦下,不叫损害皇帝名声。
“这也应当,陛下明德惟馨,圣明神武,勤政爱民,为天下万民之表率,自登基以来,未曾扩充后宫,有个新妃应当共贺。”宋宁瑾说道。
皇帝听完这话,却是迟疑了。
宋宁瑾眼看皇帝把这话听进去,才又道:“这样的好事,不如回宫之后在办罢。一则秋狩祭天乃国之大事,皇后娘娘内外调度辛苦。二则晋国使团已至,若有这样的喜事也该祝贺,但让人家拿什么作礼呢?怕到时候尴尬,又与玉藏殿下的好事冲撞。”
宋宁瑾不提太子一事,可皇帝当真细想来,句句在理,看宋宁瑾更是欣慰。
“依你的话,今日这酥和酒好,朕要赏你!”皇帝大笑。
“那正好,不妨明日哪位殿下打了野兔,就借陛下的光,赏宁瑾一只兔腿吧!”宋宁瑾趁着皇帝还未开口,就先请赏。
皇帝一听也巧,便允了。
二人说了一会话,宋宁瑾将皇帝安抚好,便推说时辰太晚,回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