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京城北边居民区域,一名壮汉揉了揉眼,从床上爬起后,用力的拍了拍还躺在床上,撅着大屁股的婆娘。
“要死啊!”婆娘叫骂道。
“睡个锤子,太阳都照屁股了,今天不做生意啦?”张魁叫骂。
女人爬起,眼神怨念,“嫁给你这么多年,就没一天清闲过。”
“别叫了,等哪天,我达了,让你闲个够!”张魁脸上爽朗的笑着,从语气声来看,似乎这一幕常常上演。
妇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爬起,将昨晚腌制的肉拿了出来,用小竹签,一根一根的穿插。
张魁望着对方,脸上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但心底,却是十分愧疚。
妇人嫁给他时,正值年华,虽谈不上一等一的大美人,那也是清新秀美,只是,十多年过去,原本白嫩细腻的手,现在变得又黑又粗,张魁心中无限的愧疚。
事实上,张魁有钱,有很多钱,虽不至于如那些权贵般,伸手抬脚,佣人前后的伺候着,但他手里的钱,足够让她锦衣玉食,但,他不敢用。
身为梅花尉秘探的他,不敢用这个羊肉串贩子身份之外的任何钱财。
尹恩曾许诺他,过两年便将他换出来,到那时,自己这婆娘也不用过得这么苦。
但两年又两年的过,媳妇熬成了黄脸婆,身边的密探也是换了又换,自己,始终还在卖着羊肉串。
原因无他,仅是每当在尹恩要兑现承诺时,总是生一件又一件的事,尹恩倒是同意他出来,做捕快也好、去大理寺做书记员也好,甚至是直接洗手不干,都由着自己。
可每次身处于事件当中,张魁却一而再的放弃了,或许如张达所言,大丈夫,堂堂正正,不应有愧于世,所以,他选择了有愧于眼前的妇人。
事实上,许多个早晨,都如今日般上演,可今日却不知怎么了,以往的心酸,全涌了出来,望着自己的婆娘将手伸入油腻的羊肉中,张魁不觉间,眼前竟有些模糊。
“嗨,还大丈夫呢。”妇人头也没抬,但似乎觉了张魁的窘态,“我也不是怨你,只是大清早的,总有些牢骚不是。”
妇人抬起头,望着张魁,那张饱受风霜的脸,透着别样的光彩淡淡的微笑,“讲真的,嫁给你,我每天都觉着很幸福,我觉得这是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情。”
“你…你神经病啊!”张魁叫骂,他一边拿出棉服,一边走到妇人身旁,“老子眼睛进了沙子,你矫情个什么劲!”说罢,便将棉服披在妇人身上。
“谁矫情,臭不要脸。”妇人笑着叫骂,张魁也是蹲了下来,一同将满盆的羊肉串到竹签上。
“懒得理你。”张魁一脸不悦,也不再说话,妇人倒是悄悄的瞧了他几眼,双眼和嘴角都露出弯弯的弧度。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两人并没有言语,但却充满了暖意,在两颗心照不宣的心间,包含着对彼此相互的理解与包容。
许久,打整完毕,张魁推着车,便要出门而去。
“早点回来啊,别喝酒啊。”妇人嘱咐道。
“就你啰嗦,我喝点怎么了!”
“你喝嘛,隔壁的沈老三最近跑我这边跑得勤哩。”
张魁猛的一回头,眼前的妇人,虽然身材走了样,皮肤也不在细腻,但在自己的眼中,依然还停留在初遇之时。
若问张魁这世间什么最美,张魁肯定能给你说出花来,但他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在他眼里,这世间,最美的事物,便是他的老婆,没有之一。
“别人就昨天来要了碗醋,你能不能别说得那么刺激!”
“你咋知道他来要过醋?”妇人问道。
张魁脸上得意的笑,头也不回的走了。
开玩笑,梅花尉的密探,谁来过自己家都不知道,这工作可以不用干了。
许久,张魁推着小车,来到闹市的街。
这条街,以往此时人来人往,但现在,街上人烟稀少。
张魁望了望,现人群都集中在街区的远处,广场的边缘。
张达内心明了,事实上,昨晚的事情,自己早就知道了,但现在还是得去凑那热闹。
“哎,老兄,那边怎么了?”张魁一脸不解的向一旁的商贩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