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哥什么哥!我还是你哥吗?我配做你哥吗?!我宁愿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宁愿被打中的是我!”他指尖白地抠住了床边护栏,简直要徒手拧断,“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给我省心!我真的……我真的是……!”
突然间,他跌坐进了床边的沙里,如绷了太久的弦,总算虚脱地撑上双腿,把眼睛埋进了掌心:“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担心……一直想着自己怎么这么无能……无能到居然被要保护的对象保护了……我……我他妈真是个废物!是天底下最差劲的人!”他话音里带上了哽咽,“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没事我就……楚渭……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对不起你……”
一道晶亮的泪痕自掌心间滑下又立刻被抹去了,沙上的男人无声地流着泪,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他明明不是个爱哭的人,但不知为何,自从见了楚渭,似乎连眼泪都成了理所当然的常态。
床上的人立马慌了:“是是,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错了我错了,原谅我吧哥,我又任性了一回呢。”他心疼地笑起来,“唉哟,你不会是哭了吧?我是喜欢你哭不假啦,但只限于床上哦,这样子我会难过的。别哭了,乖,我还没死呢,别给我吊丧啊。”
“……这都怪谁啊。”文天成抽过床头的纸巾就揉起眼睛,“还疼不疼?”
“疼,好疼,呜呜呜呜,疼死我了。”他痛心疾地皱巴起脸,却当真因牵扯伤口而倒抽了一口凉气,“嘶,要哥哥亲亲才能好。”
“骗子。”
轻轻嘟囔了一声,文天成吸吸鼻子就站到了床边,他眼眸晶亮而温情,泪痣像是擦不去的印痕,说是可怜可爱,却偏偏又勾人得要命。
“……怎么办。”他垂下头,温柔地沾湿对方失去血色的唇瓣,宛若迷失在黑夜般呓语道,“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在病房里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昏昏沉沉醒来。
对再次同床的场景产生瞬间的疑惑,文天成这才想起来是他昨晚没禁住楚渭“我要哥哥抱着睡”的切切恳求,终于小心翼翼抓着枕头睡下了。但依着眼下照样被死紧搂住的状况来看,大概是完全没用。
楚渭的伤势是真的有些重了,平常能直接惊醒他的小动静都不再管用。文天成往他怀里塞进一个枕头聊以慰藉,这才偷偷摸摸下床洗漱去了。
不多时,莫以黛提着两盒粥上来了。她边把纸袋递给文天成,边探头探脑地向门缝里看去。
“楚渭没事了吧?”她长吁一口气,“范高旻已经招供了,昨天我们彻夜搜查通宵达旦,终于也把那个枪击楚渭的人找了个八九不离十,今天应该就能抓获。这次倒是意外顺畅,调个监控就看到了,奇怪得很呢。”
文天成把粥放回房间:“因为监控器的隐蔽加固和记忆回溯,这种破案效率才正常吧,反而是红字案太蹊跷了,竟然连芯片都能篡改。”
“估计又是个被出卖的工具人。”莫以黛叹了口气,“哦对,我刚刚上电梯的时候遇到了个金男的,他居然一看我拎了粥就问是不是给你送的,还托我带个口信,说让你去院长办公室一趟,有事找你呢。”
文天成笑道:“你不看看自己穿了什么来的,这年头谁敢穿着警服大摇大摆上街,也不怕惹上麻烦。”
“身正不怕影子斜嘛。”弯了弯眼睛,她突然有些出神,“不是我说,那个金头的,是院长吗?虽然皮相不错,语气也挺亲切的,但总感觉有些冷。你还是小心点好,别去招惹这种人啊。”
是怕自己又鲁莽顶撞了对方吧,文天成感激地向她挥挥手:“知道了,不过其实钟院长人很不错的,不用担心。好啦,现在人也看到了,早餐也送到了,你赶紧上班去吧,别迟到了。”
挥别莫以黛,他看着楚渭仍熟睡的侧颜想了会儿,还是决定任他睡饱,于是便循着刚才的口信走向了副院长室。
“把你的破事处理干净,别指望老子给你擦屁股。”
远远的,他就听见了两三声狂妄的语调。门不敲而开,他差点迎头撞进一副宽阔饱满的古铜色胸膛。
那人见他,先是错愕地抬起了一边断眉,随即便满含恶意地转头向座位上端坐的钟昴嗤讽了一声:“怎么,你现在连这种货色都看得上了?”
这种……货色?
被这突的挤兑针对得恼羞成怒,文天成抬头就往上瞪了去。只是这人实在太高,他得踮起脚才刚好能用下巴够到对方肩膀。
他穿了套带着铆钉的夹克,胸肌精壮健硕把背心撑得鼓鼓囊囊。半长的银白丝随意披散在颈间,耳骨上几个银亮的环扣和朋克耳钉炫目乖张,就连那似曾相识的黄金竖瞳都被雪色的睫毛掩盖着,睥睨下来简直压迫得令人窒息。
“够了秋翊,别吓着我的客人,”钟昴凉凉开口,半是命令道,“你可以走了。”
文天成只听那叫秋翊的人在头顶不屑地冷嗤了一声,便斜倚门框头也不低地慵懒道:“喂臭老头,你挡着老子的路了,还不快滚?”
臭……臭老头?!
文天成眨眨眼,这喊的是自己?!
虽然不想承认,但四下确实再无他人了。碍着敌我双方体格悬殊,对方又是个招惹不起的火相纳斯塔,他只好沉默着让了道,极其屈辱的。
对方心安理得撞着他肩膀插兜离开了,就连走路姿势都分外嚣张。
怎么会有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