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盼娣已經到了說親年齡,本來就因為眼睛不好個子矮小而找不到好對象,奶奶要是再給領養個弟弟來,那盼娣真的一輩子都沒機會尋找自己的幸福了。
奶奶只想著讓老秦家有個根,卻不想想她以後走了,這個「根」由誰來養育,衣食住行教育都需要錢和精力,而這些現實問題把一個本該談戀愛的姑娘拴在自己身邊,一輩子走不出大山,這對盼娣公平嗎?
奶奶在這件事上的執拗,何嘗不是一種自私。
「老四,你改不改?」
盼娣猛點頭,「我跟你一樣,三姐。」她以前不懂,可現在也知道了這個名字對她來說有多諷刺。
「三姐你想改成啥?」
「秦艽(交)。」每個年齡段喜歡的名字不一樣,每個年代流行的名字也不一樣,她上輩子其實想過很多個,但趙青松嫌開證明麻煩,每次她一提,他就皺眉說她事兒多,幾次被拒之後,她也漸漸歇了心思。
「女字旁的o39;嬌o39;嗎?」
秦來娣拿起一根燒火棍在地上,一筆一划寫下這兩個字。
盼娣在嘴裡念了幾遍,確保自己記下,「是什麼意思呢三姐?」
「秦艽是一味普通中藥,具有祛風除濕,清熱止痛的功效。」
盼娣想不通,既然要改名,那怎麼也得改一個有意義的名字啊。
「秦艽雖然跟辣椒一樣味辛而發散,卻多了一種平和質樸的韌勁,希望我以後也能成為這樣的人。」她上輩子太過潑辣,有勇無謀吃了很多虧,白白被「小辣椒」名聲所累。
盼娣點點頭,「哦,那我……我只要把娣字去掉就行。」
無論秦盼還是秦艽,都好聽。
*
晚上,姐倆嬉皮笑臉上炕,一左一右將秦桂花夾在中間,「奶別生氣了成不,咱們也沒大改,就是比以前少個字,秦盼秦艽您聽聽,其實也沒多大差別不是?」
秦桂花不為所動。
「奶,以後咱老四肯定是要上大學的,你說她盼娣這名字出去多土啊,別人一看她名字土,還不得可著勁的欺負她?」
「就是,奶,以後我三姐也要當大夫,本來多威風一工作啊,結果一看名字叫來娣,那不是讓人笑話嗎?」
秦桂花冷哼,「這村里名字比你們土的人多了去。」
肯說話,那就是鬆動了,於是姐倆又東一句西一句的哄著她說話,說的都是以後怎麼孝順她,怎麼讓她在屯子裡風光的大餅。
「奶你不知道,咱們這個『娣』字多難寫,筆畫又多,老四每次考試名字還沒寫完,人家別的同學已經做好幾道題了,你說她虧不虧?」
「還有啊,我以後當大夫,每次開處方都得簽名知道吧,可這字兒太難寫,寫一個字的工夫都夠我再看一個病人了,這要是有重病的人等著,搞不好就因為多寫一個字,就要耽誤性命。」
秦桂花頓時睜開眼,「果真?」
姐倆對天發誓。反正,奶奶不識字,她就是出去問別人,這村里會寫字的也不多。
「誤人性命,那可不是鬧著玩的。」秦桂花悠悠嘆氣,早知道孫女以後要當大夫,當初她就應該把名字取簡單一點。
一夜嘰里咕嚕,第二天早上,來娣,哦不,秦艽就當奶奶是答應了,趕緊去大隊部詢問改名需要準備啥材料。
本來,改名最方便是未婚無工作的時候,現在已婚還挺麻煩的,但她也不過分責備自己,畢竟剛重生就去扯證,她哪有時間想這麼多。
幸好賀連生的工作單位聯繫方式她有,發封電報過去說明情況,那邊痛快同意,還給出具了介紹信和情況說明,大隊部又都是知根知底的,只需要跟隊長和書記開具證明,蓋上公章,拿上戶口簿到公社裡更改就成。
現在石蘭省的戶口簿還沒開始用褐色的塑料皮,還是硬硬的牛皮紙一樣的封面,裡面的成分和屬相是必填項,如果家裡有暫住人或者寄宿人,都要記錄在上面,並且拿去公社蓋章的。
只花了一個禮拜,姐倆的名字就徹底改過來了。
「秦九,你說你這丫頭叫啥不好非要叫老。九。」隊長看著更改過來的戶口簿,惋惜不已。
「呸,啥老。九,那個字念椒,跟辣椒的椒一個音。」王麗芬笑著捶他,心說還不如就叫秦小辣椒呢。
李本分念了兩聲,確保下次不會再出錯,這才把戶口簿還給秦來娣,哦不,秦艽,「別弄丟了,上次你嬸子跟你說的事可得放心上。」
「好嘞,叔您放心,我記著呢,最近也在複習何老大夫教我的知識。」
「那就好,也正好明兒才正式報名單上去,你這名字倒是改得及時。」但凡是晚一天改,到時候都麻煩,萬一上面真要追究實際參加培訓的人員跟事先報的名單不一樣,都夠他們跑幾天的。
王麗芬卻眼珠子一轉,「你這妮子,不會是就趕著報名單前改的吧?」
秦艽露出一口白牙,狡黠的眨眨眼。
誰說不是呢,她可不乾沒準備的事。上輩子她也是這個時候在軍區參加培訓的,所以現在紅星縣當然也有。
她記得,這期培訓班是省級性質的,全省範圍內都舉行過,選拔考試是各縣區自己組織,時間地點自定,但試卷卻是由省里衛生廳統一出題,同一時間開考的。
晚上,秦盼看見戶口簿上自己的名字那一欄,激動得都快跳起來了,「三姐你真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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