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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页(第1页)

光明正大这四个字,并不适合形容偷情幽会的男女。

“还好我命大,躲在枯井里避过这一难……那群灭绝人性的歹匪,千算万算,不知道崔老爷得知孟氏被灭门后,为防范不测,便把地图以丝绸蜜蜡封存,暗中藏于后院树底。至于老夫人首饰盒里放置的那张地图,只为遮人耳目,实属造假。”

言及此,湘晴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似乎是在庆幸,“我从枯井里逃出来的当天,去了后院,把图纸挖了出来……只要我避而不谈,世上便没有第二个人知晓皇城右区,地底下的真正走势。”

听完湘晴的全部倾诉,我的心情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愈是诚惶诚恐。就连眼皮,也因为聚精会神的聆听,开始莫名的跳动。

思忖,反复思忖,却始终悟不出所以然。

头,开始偏痛。揉揉微涨的太阳穴,我随意地问了句,“傻福,你之前提及你曾经偶然巧遇程夫人……也就是方才站在我身边,身形纤细、有着闭月羞花之貌的年轻女子,究竟在何时何处遇见?”

沉默了半晌的傻福,愣头愣脑的看着我,哑哑得沉默良久,倏然半呆半傻讷讷开口道,“中、中秋节前、前几天……地、地方是,什、什么骑府……”

骠骑将军府?!

……

丧钟(5)

正文丧钟(5)

骠骑将军府??

我记得很清楚,时至前年中秋佳节,萧府众多亲朋集聚一堂。而当时三哥萧奕铨被圣上因故降职,从二品连降三级贬为五品都虞侯。心烦气躁的他,当晚借着八分醉意,对我出言辱骂。

傻福既然有机会登门造访骠骑将军府邸,即意味程玄佑见过傻福?抑或是拜访中,傻福意外瞥见同在程府中的乔楚楚?

“傻福,你怎会出现在程府?”我追问。

“公公尚未离世前,张家尚算殷实。虽富,却不敢自称‘名门望族’,仅仅为长安城中并不起眼的乡绅。”眸中出现一抹明显的迟疑,湘晴面露几分难色,代替傻福解释道,“自打我过门怀上麒麟儿,公公满心希望后代子孙能彰显张氏家门。所以一反常态,开始与城中王孙贵胄多有来往。

“公公出手豪阔大方,常说以财铺路,必定康庄……渐渐,公公酒席上所宴请的宾客,也日趋于当朝权贵。”尴尬的轻咳,湘晴低缓了嗓音,“适逢中秋,公公原打算借由你与张家不出二村的关系,欲登门造访萧府,不料却被你、你的夫君萧奕安……直言拒绝。”

“失损颜面,令公公深感恼火……岂知程将军胜仗归来、官拜一品要员。又及赐婚事宜,程将军索性设下酒筵、大宴宾客。公公他花费大笔银子,托付层层关系,得以列席于骠骑将军府邸酒宴。”

“那晚,我原本打算与相公,一同陪公公前往程府。只是待到酉时,我腹中隐隐作疼。身子不适,只好独自留在家中。”

原来如此。

我可以理解程玄佑他需要的,不仅仅是兵部尚书乔晟在谋略方面的支持,还必须拥有大量的金银为其招兵买马、壮大实力。洛阳首富程晋南,自然与程玄佑同气连枝、一荣俱荣。至于送上门来欲攀附权贵、花钱似流水的张家老爷,在被萧奕安驳损脸面的情况下,极有可能为程玄佑马首是瞻。

送上来的肥肉,程玄佑岂有不吃的道理?

令我困惑,如若张老爷真为程玄佑所用,又为何在短短几天之后,命赴黄泉?连同枉送全家老老小小四十八口性命?徒增蹊跷的是,所有的人皆死于一剑封喉。郎中师傅曾对我坦言,行凶者剑法之精准、手段之毒辣,不能不让人怀疑刺客并非图谋钱财,实则存心置人于死地。

从孟家到崔府,再到张氏,看似独立、却一宗连着一宗相继发生的血案,让我深感事实真相错综复杂,“宴席归来,你公公的行为举止是否有何异常?”

“并无。我公公他从骠骑将军府回来,不但精神奕奕还心情颇好。奉茶的时候,他还颇有兴致的哼唱乡间小曲。”摇头,湘晴甚是肯定,“公公欣喜地告诉我,程将军与他交谈了三四句。”

仅仅闲聊三四句?

想必,程玄佑不曾有过多心思耗费在张员外身上。

许多疑问,似乎全堵塞在一个关键点上。我的目光,移至自始自终安静陪伴在湘晴身边的傻福,看着他因为对世间纷争似懂非懂而面露不解,我轻声询问,“傻福,你好生想想,在骠骑将军府邸你看见了什么、又听见什么?你爹爹是否对你提及过相关的人和事?”

愣愣的看着我,半晌,傻福痴痴的晃晃脑袋,“不、不记得了。”

“再好好想想。”

他答话的语气,很是无辜,“真、真不记得了。”

“相公,不如你再试着回忆回忆,你刚刚提到在骠骑将军府遇见程夫人,她是不是因为当晚拜访者众多,才未能留意到你?亦因此不记得她曾与你有过一面之缘?”或许是从我略显焦躁的语气力察觉到了事态的蹊跷,湘晴颇有耐性,谆谆提点他,“她已与将军大人纳下‘采择之礼’,是否在忙于来往应酬?”

“她、她……”湘晴的温温细语,果然比我锲而不舍的追问来的有效率。傻福皱着眉头,彷佛在努力思索。只是老半天,才木讷地答复出两句简短话话,“她在哭……而且哭、哭得很伤心。”

哭?

“程夫人怎么会哭呢?大婚在即,她应该是高兴。能够嫁给堂堂一品将军,这是不可多得的福气。她合该是喜极而泣。”湘晴无奈的苦笑,叹息着并纠正道,“相公,你看走眼了。”

“她的确在哭……边哭边说、说……”似是忆起了重要的场景,亦急于解释,傻福睁大圆圆的双眼,此刻的语句更显结结巴巴,“姑娘哭、哭得很伤心……说要尝、尝完六年的月饼,与兄、兄长一起。”

“兄长?!”心脏,为最后一句险些止顿跳动。此时此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兵部尚书乔晟并没有儿子,膝下惟独两个视若珍宝的女儿。真是莫名其妙,她无缘无故哪来劳什子的哥哥?”

被我堪比躁怒的口吻惊惧,傻福凝视着我,呆呆傻傻的解释,“她、她真的在哭……公、公子也哭。”

公子是谁?我蓦地心惊。下一刻,没待我追问,傻福已然涨红了双颊,断续着话语,肯定亦是坚定,“爹、爹爹也瞧见。”

张员外也在场?!

“公子?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公子?”错愕,太阳穴若有若无的涨痛感,让我短瞬间丧失清晰的思绪。心跳,一次比一次沉重,我竭力平安悄然袭来的躁乱不安感。自言自语,想说服自己,我低声嘀咕道,“乔尚书只有两个女儿。大小姐乔梦然贤淑德惠,温婉沉静。二女儿乔楚楚,模样儿娇美不说,还精通音律。萧奕安虽有提及,她们二人并非同一母亲所生,但姐妹情谊……”(作者注:《凭尔去,忍淹留下册》,章节《乍暖还寒—中》,萧奕安对林婉之说:乔梦然,也是程大将军未过门的妻子——乔楚楚的异母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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