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公主和齐王的关系不好——好像是从小就不好。
诸兄弟之中,他们两个年岁最近,性格迥异,喜好却相似——眼睛老往同一处看,动作的时候就难免手撞到了手,人挡住了人。
所以除了避不开的重要场合,国家大事,还挺少看他们一起出现。
可是现在他们的警示却一起来了——华阳公主和齐王对阮旸是比对一般人好些,但在世人眼中,也还没到这种能一齐给他做靠山的程度。
纵是阮旸自己都有点许吃惊,心想:这事情展比想象中都顺利。
姚赫在阮旸旁边,随手摆弄着他衣服上的配饰——像个无聊的小孩子一样。
这件事还要从薛麟被薛灵玙赶回家时说起。
薛麟不知道他们这边要做什么,但本能的觉得事出突然,阮旸可能要糟。
于是他第一时间去找了阮青崖。
阮青崖正盘在他那雪洞一样的齐王府里雕木头,见他来了,随手拍了拍身上的木屑起身,站在屋檐阴里问他有什么事。
薛麟瑟缩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问,“我今年的生辰礼,你能不能早一点给我?”
阮青崖过去每年都会送礼物给薛麟,但好像不管送什么都会让他生气。
他想了下,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虽没有惊喜,但至少不会出差错,于是说,“好啊。”
薛麟却有些迟疑,“你还没问我要什么呢。”
阮青崖没多想,“除了杀人,什么都可以。”
片刻后他大概想了想,又改口,“杀人也行。”
薛麟不喜欢他承诺的如此轻易,拉着脸说,“那给我一样你随身带的东西。”
拿到了阮青崖的玉韘,薛麟才跑回了华阳公主府。
华阳公主性骄奢,好声色,喜欢一切美丽华贵的好东西,府里养着大批的花匠,一年四季的伺候着园子里那些娇嫩的花枝。
华阳公主嫌早春颜色单调,于是府里的迎春便比别处早开了些时候。
她知道姚赫要去国公府的时候,亲自挑了一捧开得正好的迎春花给他带上——看薛麟站在一边吞吞吐吐,也让他把阮青崖的玉韘放进了匣子里。
但不管事情本来是怎样的,阮青崖的玉韘和华阳公主的礼匣一齐到了国公府,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在警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杀一个无权无势的阮旸不是什么大事,但若是加上华阳公主和齐王,事情就变得很难办了。
于是有人上前劝道,“做什么搞到这样剑拔弩张的样子。”
同时也向阮旸致歉,“这段时间在座诸公手底下的地方都不太平,太紧张了。”
阮旸于是问薛灵玙,“薛国公刚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像是真的不谙世事的小辈一样。
薛灵玙看着手上的青玉韘,没有说话。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他,都在给他递台阶,等着他往下走,其他人才好息事宁人。
薛灵玙却问了姚赫一个在这种场合里显得有些奇怪的问题,“齐王打算娶妻了吗?”
“据说薛灵玙与薛玲珑兄妹感情很好。薛玲珑早些年死了,阮青崖至今未娶,好多人都说是因为他始终记挂着薛玲珑。所以薛灵玙一直在意阮青崖有没有娶妻。”
薛玲珑是先韩王妃,阮天宥的生母,阮旸的三婶,阮青崖的兄妻。
阮旸有些艰难的摇头,“我不太能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叔嫂不伦倒是其次。主要是阮青崖那样无口无心的一个人,你真的很难想象他会喜欢谁。
姚赫就笑了,笑的很夸张,“无关真假,这都是个能被人津津乐道的故事。不止是民间传说,朝中的那些长舌头说起来也绘声绘色的。”
薛灵玙最后松了口,与阮旸澄清了今天这场并不是误会的误会。
“但是剿匪之事尚需解决,到时还请小魏王帮忙。”
姚赫不想他再找阮旸,“你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薛灵玙问他,“哪怕是关于镇北军的事?”
姚赫应道,“当然!”
薛灵玙冷笑,“镇军将军倒是对华阳公主情深意重,连自己之前过命的兄弟情义都能弃之不顾。”
他装模作样的感慨道,“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姚赫和阮旸出门的时候邓化兴出来送他们。
这人纠结了半天,在一个没旁人的角落里劝着姚赫,“镇军将军不该那么说的,哪怕不是这个意思,但被有心的人听去再传扬后,难免会有损声名。”
君子所司,惟器与名不可以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