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晓像个主持,站出来推进流程,说,看看电影,吃吃零食……万晓挑起眉,向她挤眼睛,说,聊聊天吶。
钟玉以为她一定要拒绝,可她答应了。
这样的无聊。
放学时候钟玉在校门口等人,坐在石墩子上嫌膈,刚站起来,看见陈榕推着自行车出来。
钟玉把校服外套往前挥,袖子甩得很长,就快要打在她的脸上。
嘿!钟玉大叫。
她看了过来。
那天是万晓生日,别忘了带礼物哦!钟玉觉得自己是个很善心的人,才会有这样贴心的提醒,她接着说,别带你的书啦!
那样的表情再次浮现在陈榕的脸上,离群索居的鸟跟上了北归的燕群。
钟玉和父母一起生活,一家三口挤在老旧的职工宿舍,当年为了省钱没装修,墙上白水泥,地上铺黄色的纸,她的房间既是杂物间也是客房。
她打开家门,发现客厅的长沙发展开,放好了枕头和一床被子,地上一只旅行袋敞开口,凌乱放着男性的衣物。
她母亲从卧室走出来,抓着耳朵塞耳环,对她扬了扬下巴,说,我去打麻将,桌上给你留了钱,晚饭自己出去吃。
人走到大门口,从鞋柜里掏出双高跟,胡乱蹬着,又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来说,对了,你哥回来了。
抛下这句话,并不管钟玉的反应,就抓起手机冲里面的人喊叫,急忙往外走去了。
而钟玉立在原地,仿佛给灰水泥焊住了脚,嘴里的口香糖一路嚼来已经失去味道,她试着吹起泡,总到一半就泄气。
呸。她往垃圾桶里吐掉,却被黏住牙齿。
呸!呸!呸!
钟玉扔掉书包,用力地吐。
书包很轻,统共没有几本书,文具袋里笔倒是齐全,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哥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阴出来,高个儿,竹竿似的,皮包骨头能当棍子用。
钟玉却立刻变了脸,眼角挤着嘴角,怪物张嘴一样的笑。
哥!她用力地叫,像刚才吐掉口香糖。
那根竹竿又阴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汽水,啪嗒一下折在沙发上,钟玉的话这才紧赶慢赶地入了他的耳。
他嗯了声,斜着眼睛瞟她,说,下课了?
这样的眼神大概用过很多次,从上往下,徐徐地移动,仔细检视货物的细节。
他一定猜不到。
钟玉想。
我知道他是干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