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迈微露诧异:“那……”
乔翎继续很小声的道:“可是玉映没有啊,她已经够不顺遂了,我怎么?能叫她难过呢!”
姜迈神色一动,看着她,却没说话。
阳光温暖,隔着纱帐照几分在?身上,他不由得有些醺然,好像叫这日光醉倒了似的。
乔翎见他半阖着眼睛,以为他不舒服,赶忙伸手去摸他额头?,只摸到一手温热,她吃了一惊,姜迈却已经伸手拉住她。
语气无力?,语音轻柔:“并不是发?烧,是这里太热了。”
乔翎有些担忧的看着他,问?:“你,你是从小就这样吗?”
姜迈轻轻道:“算是吧。”
乔翎忽的伸手去摸他的脉象,姜迈既不做声,也没反抗。
半晌之后乔翎松开手,小声问?:“我学过一点医术,能不能扎你一下?我的手很稳,不会疼的,就是看起?来可能会有一点吓人……”
姜迈眼皮都没动一下,说:“好。”
又道:“只是得找个没人的时候,别叫徐妈妈看见,她会担心。”
乔翎都被他这种逆来顺受的态度惊住了:“你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会医术呢!”
姜迈的声音很平淡:“反正也不会再?坏了。”
他说:“你不是会医术吗,方才把脉,难道没有摸出来?”
乔翎看着姜迈平静无澜的面孔,忽然间很难过。
等到了晚上,夫妻二人上了床,徐妈妈等人都出去之后,乔翎才做贼似的跑到外间去取了一盏灯来,继而重又回到帐子里。
她一手执灯,一只手摸出自己的针包,想了想,又将帕子叠了几下,盖在?姜迈眼睛上:“不要看,应该会好一点!”
姜迈说:“哦,那我不看。”
乔翎又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你能拿着灯吗?”
记起?他身体不太好,恐怕未必能做托举的动作,又改口道:“我把灯放在?塌上,你扶着就行,小心不要让它倒了。”
姜迈说:“好,我扶着。”
乔翎就小心翼翼的把灯放下,又拉着他的手伏在?烛台上。
紧接着她搓了搓手,有点忐忑的道:“那我脱你衣服了?”
姜迈轻轻叹一口气:“脱吧。”
乔翎就把他的衣带解开,露出脐上和?整个胸膛之后,转而去打开针包。
一根针扎下去。
乔翎小心的问?:“有感觉吗?”
姜迈摇头?:“没什么?感觉。”
乔翎心觉纳闷儿,迟疑几瞬,重又从怀里取出一只药瓶,银针浸润药物之后,扎了下去。
过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又问?:“有感觉吗?”
姜迈的语气很平和?:“没有感觉。”
乔翎眉头?皱起?,倒是没再?说什么?,谨慎的收针之后,正待将其收入针包,呼吸忽然间微微一滞。
后一根银针的颜色,变了。
姜迈问?她:“怎么?了?”
乔翎迅速把针收起?来,说:“没什么?。”
……
接下来的几日间,乔翎都没怎么?出门,猫在?正院里陪伴姜迈,有时候也会往梁氏夫人和?姜二夫人处去坐一坐。
倒是外边承恩公府的这场丧事,办得异常难堪。
三省的宰相们无一人上门致意,尚书们和?中书侍郎等要人也几乎无人前往,底下倒是几个依附于承恩公府的低级官员去了,但是就局势而言,仍旧是无足轻重的。
勋贵们也是几乎无人登门,九家公府之间,只有郑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苗氏去了。
从前的承恩公世子夫人、现在?的承恩公夫人也姓苗,与郑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苗氏是嫡亲的姐妹,前者为姐,后者为妹。
十二侯府当中,东平侯府去了。
那是两位苗氏夫人的母家,承恩公府正经的姻亲,这回要是不去,两家几乎就要结成?死仇了。
靖海侯府也去了。
刘四郎娶妻太叔氏,正是靖海侯府的女儿。
承恩公府上诸子,只有从前的世子和?刘四郎娶得勋贵女,别的娶的都是官家女儿,母家不算显赫,如今姻亲辞世,也都遵循礼数去了,只是这种时候,倒是没有太多人会去关注他们。
大公主协同?驸马一处去了,宽慰过承恩公夫妇,替母亲敬了一炷香,便推脱公务繁忙离开。
倒是齐王留下了,总算是撑住了承恩公府所?剩无几的一点颜面,可即便如此,这场原该声势浩荡的丧事,也显得异常难堪。
放眼上下几十年,再?没有比这更丢人现眼的丧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