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辉?是赵辉!许诺那个不着调的手下,他说的队长只能是许诺,我猛回头,找许诺,她在这里?
没有许诺,就一伙中年或青年男人坐那儿闲聊,看着普通,但那种衣服底下必须能藏住枪的打扮,机警的眼神,眉宇间江湖走遍老子啥也不在乎的气质,倒与许诺依稀仿佛。不知谁是赵辉,我要问问许诺是否平安,其中一个年轻男孩子继续在那儿扯,“你们知道一枪爆俩的秘诀吗?知道?那你们试过吗……”
我对那个子不高,生的精巧的男孩子,试探,“赵辉?”
“哎。”赵辉答应的又乖又痛快,随即警醒,绷住,“谁叫我?”
我站起来,“方正文,”始终不喜欢他叫许诺娘,简单扼要,“许队长在哪里?”
赵辉见着我,楞几愣,才惊呼,“哎哟喂,是方教授?你怎么在这里?太意外了。”
我再次,“你们队长呢?”
“我娘?在佳木斯……”
许诺病了,在佳木斯附近的一个镇上。她执行的任务圆满结束,按理说他们应该尽快归队复命,但许诺烧的厉害,她要赵辉先带案犯回京,自己留下吊个药水,等烧退再走。于是赵辉就把他口口声声的那个娘扔在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自个儿挨这儿吹大牛侃大山~~什么熊孩子啊,叫我爹我也不会要。
广播提示进站,我穿外套戴围巾,“小李,我要用你们的车,去趟刚才那位警官说的地方,马上就走,跟你的司机打个商量,能不能辛苦辛苦,帮我跑这趟,人工燃油我出……”我让我的语气坚定,没有商量转圜的余地,情急之下,我只能本着一种不是太端正的心态,他项目在我手上,必须答应我。
从哈尔滨,到佳木斯附近的那个小镇,要六七个钟头时间,司机倒不是不想赚我的人工费,实在是他母亲卧病在床,孩子还小,又大过节的,媳妇儿一个人在家忙不过来,没法跑长途。最后,小李说,“叔,我当司机给你走趟,反正就算有司机,我也得陪你的。”
我是不介意这孩子为嘛突然就跟我近乎成这样,叫我叔,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可以吗?”开长途,最好另有个会开车的跟车,以防有特殊情况发生,这我知道。
小王插嘴,“方教授不用担心,我会开车,我来跟吧,再说照顾您安全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可是学校那边和你家里……”小王怎么说都是女同志,我有很多顾虑。
小王坚持,“为了工作,家里人会体谅的,至于学校方面,知道您要去那么远的地儿,肯定也是要找人陪着您的。与其学校派别人来,还不如我继续跟着您……”
我只能再一次感叹我们系主任确实洪福齐天,明见万里,这回给我的公差太给力了。
我有多焦虑和多着急,表情上一定看得出来吧?连找地方吃饭休息都嫌浪费时间。王李二人是真的很照顾我情绪,买了些可充饥的点心矿泉水放车上,他们两人轮流开车,一边海聊一边抽空安慰我。可见不到许诺平安,我是没办法放心下来的,一路沉默。
按照赵辉给的地址,找到许诺栖身的那间镇医院,问过护士站,说许诺仍在这里住院治疗。虽说是感觉护士的表情慌乱怪异,但我顾不得,脚下匆匆,奔着她病房而去,王李难追。我心下伤感,怎么搞成这样?上次别在我的病床边,这次倒在她的病床边见。瞧到标注着红色数字的房间,我门都来不及敲,推开进去。室内异常简陋,只有床头一盏小灯,光线幽暗,床上空着,药瓶里药水是满的,点滴针头随便放在床上,许诺~~冰凉凉什么东西顶在我后脑,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方式,情绪作祟,我嗓音略哑,“许诺。”
“是你?”熟悉的声音。
回身,我的诺诺衣着单薄,长发披垂,瘦,双颊都有点凹下去了,脸色因身体高热而呈病态的嫣红,她那双总是神采奕奕的漂亮眼睛里,遍布红丝,嘴角长了几粒大疱,可能有感染,导致嘴唇肿胀着。在我印象里,每次见到许诺,她要么打扮的美美的,千娇百媚,要么衣着朴素,清新魅惑,她从没这么狼狈过。这个女人,在这一刻,让我有许许多多许许多多的不忍心,舍不得,心疼,泛滥汹涌而至,锥心刺骨。我一次次狠下心拒绝她,用我的生命护着她,都是为了让她好好活着。她把自己弄成这样,不觉得对不起我吗?我难受的眼泪就要掉下来……我想抱抱她。
32
方正文
“啊啊啊啊……”一声尖叫,是小王,眼见着人软下去,小李及时揽住她,喘吁吁,冲许诺,勉强喊出句,“你,你,你要干什么?”
许诺那支枪,因为意外于我的出现,忘记放下,只是傻傻看住我。王李二人出现,总算把我俩都从重逢再见的情绪化呆怔中给拽出来,许诺收枪,问我,“你朋友?”
“是。”我简单,她嗓音因炎症而嘶哑,可为什么没好好吊点滴呢?
许诺再问,“带车来的?”
“是。”我应。
“现在走吧。”许诺穿衣服收行李。
我犹豫,“现在走?你身体行吗?”
许诺把头发随意挽起在脑后,果断,“可以。”
我目光转向王李二人,征求意见,“没休息,继续走可以吗?”
“可以。”王李二人刚从惊吓中缓过来,小王缩在小李怀里,魂魄初定,点头如鸡啄米,“可以,可以。”那架势,只要能立即离开这瘪犊子地方,去哪里都可以。
“我姓许名诺,警察,他们都叫我许队。对不起,刚才反应过度,吓倒两位。”许诺又从挎包里变出包大中华,塞给小李,“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