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口一個「死」字,好知府也能氣撅過去何況一個壞了的知府?一人旦傷病,脾氣就不會太好,知府被氣得翻了白眼。週遊見狀道:「你們這群狗才,還不快把他抬去醫治?當初就該連你一起抓了,免教你現在這裡坑害主官。說!你是何居心?!!」
黃先生恨死他了,心道:你等著,等真欽來了,有他做主,我們一定全力助他將巫蠱案做得漂漂亮亮的!想從我們這裡再摳功勞出去,你做夢!
兩下對峙,真就把個知府直挺挺放在那兒了。
鄭七等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情景。
週遊與鄭七是認識的,兩人都是京中少年貴胄,鄭七比週遊大幾歲,然而樣樣出色,可以說週遊等人是聽著鄭七的名字長大的。所以一半人是以鄭七為榜樣,以結交鄭七為榮,另一半人則是像聽了緊箍咒的猴子,一聽到鄭七的名字就煩得不行,恨不得把這破玩藝兒從腦袋上薅下來扔地上跺碎了才解恨。
週遊正是後者。
他將腰一叉:「咦?你來啦……」
鄭七點點頭:「我來了。金良,把周郎請去歇息。」
週遊話還沒說完就被金良「請」到一邊了,金良在祝三看來是個長寬一樣的夯貨,對付週遊卻有一手,上去掐住週遊的胳膊說:「周郎,有人看著,莫失態。你二十二了,叫人像兩歲一樣抱走太難看了。」
週遊從小到大在鄭七這裡吃虧無數,偏偏他是真的死要面子的,尤其不能在鄭七面前丟面子。只能恨恨地道:「你們等著!」
沈瑛在心裡默默地補了一句:你要回京告狀是吧?我才回京沒幾天就知道你這詞兒了,你可真是……
鄭七還火上澆油:「為我向鍾世叔帶個好,我先料理了這裡,擇日登門拜見。總要在你們回京之前與他見上一面的。」
週遊鼻子都氣歪了,憤憤地翻身上馬,罵了一句:「裝腔作勢!」飛一般地打馬而去,險些將路邊的攤子撞飛。週遊雖然孩子脾氣,心裡還有點輕重,一路狂奔去給鍾宜報信了。
這邊,鄭七神色不變,上前對知府道:「我是鄭熹。」命人拿了印信給知府看。再看這知府,沒動靜了,金良上前探了探鼻息,道:「還有氣。」
黃先生道:「大人,小人是本府文書,請大人先安置休息,住處已然安排好了,容小人為您引路。且將知府大人送去醫治,明日您二位共議案情。案子並不很難的。」
鄭七道:「先將你們知府送醫吧,我歇得夠多的了,先看看人犯。」
「這——」
鄭七道:「現在就關城門,叫上你能叫得動的人,宵禁時我要他們都在我的面前。」
黃先生吃了一驚,心道:這看起來是個有主意的人吶!那我們之前準備的?
他心裡有點慌,說:「您放心,他們只要能動的……」
「要能幹的,我不要掛名拿好處,又或者你們為了照顧什麼舊友遺孤給他一碗飯吃的,要能幹事的人。你能做到嗎?」
黃先生深吸一口氣:「能的!」飛快跑去傳令,先將城門閉了,然後找他知道的精明強幹的差吏們過來集合。
鄭熹對沈瑛道:「你是先看看人犯,還是先去看看外甥?」
沈瑛嘲諷地笑道:「長姐是他陳巒明媒正娶的元配髮妻,又不曾休棄也沒有離婚,他所有的孩子,都是我的外甥呢!」陳二也算他的外甥,也是本案的人犯哩。
鄭熹毫不猶豫地道:「鎖拿。」
沈瑛道:「別!還是我去看看吧,你今晚就要理出個眉目嗎?我將他們兩個都帶了來?夜審?」
「如此最好!」
兩人互相一抱拳,沈瑛道:「走!」
第25章夜審
沈瑛順手抓了一個差役命他帶路,鄭熹目送沈瑛一行人轉過街角才收回目光,黃先生已氣喘呼呼地跑了出來,扶著膝蓋說:「都、都、都傳下去了,城門正在關著,人、人也讓他們傳下去叫回來了。就、就快到了。」
鄭熹對他的識很滿意,道:「咱們先開始吧。」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語不疾不徐,從頭到尾沒有一絲波動,弄得黃先生心中打顫,只覺得這樣的人比鍾欽差還要難應付得多!
黃先生的打算,乃是賣來的欽差一個人情,也算是暗中給鍾欽差一個難看!好叫他知道,誰才是此間真正做主的人!欽差,看著年輕又好說話的一個人,應該很容易糊弄住的。到時候自己等人協助他破案,也算是立了個功,萬一能被他在朝廷里提上一筆,更是穩賺不賠。
京中貴胄子弟嘛!剛走的那個週遊就是京城來的,也不過如此,比他們小城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除了見的多一點,腦子也未見得更聰明,也就那個樣子了。
現在,好像與料想中的不太一樣。
黃先生警惕地在前面引路,邊走邊說:「您留神腳下!」又喝著差役、牢頭們掌燈、開鎖,又請鄭熹恕罪,說牢里氣味不好。
鄭熹聞到了這股霉敗的味道摻著火把、燈油燒起來的味兒,混和在一起十分的「牢房味」,卻沒有抱怨,適應了一下光線,舉步走進了牢里。
到了牢里,好些人就開始喊冤,有人喊得中氣十足,有人喊得有氣無力。他們有喊自己冤枉,「就欠了點租子於是被抓了起來,家裡沒人幹活豈不是更沒有錢交租了?」也有喊「不是我乾的!」還有喊「是那個賤人害我!」諸如此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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