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甲一路「不敢」著到了府衙,屋子還沒來得及修的後衙正在準備殯事,哭聲震天。鄭熹與沈瑛卻從容不迫坐在前衙,一主一次,準備辦他們關心的事。
鄭熹吩咐了兩件事:「一、你們可有見著一個帶著母親的貨郎?十二、三歲,白淨,機靈。二、可知這府城中有個叫許友方的人?」
第27章孝子
鄭熹與沈瑛對知府衙門內的鬧劇看法是一致的:不能不管,也不能管得太多。
二人勸走了鍾宜,鄭熹的話說得非常的委婉:「這孩子固然無禮,也是因為一片孝心,如今不宜再生枝節。您要是願意,咱們將他父親的後事料理妥當之後一同回京,聖上如果問起,我必將所見如實稟報,不使世叔蒙冤。如何?」
鍾宜自是感覺十分的晦氣,哪怕只有他自己,善後都不太容易,如今又有一個鄭熹,此人不落井下石就算自己欠一個大人情了,讓他幫忙隱瞞倒打一耙?這人情太大,吃不消!也只能就坡下驢。
他倒也果決,心道:罷罷!我就回京請罪蟄伏几年又如何?!
鍾宜接受了鄭熹的勸說。週遊還有些不忿,明明這知府是自己死的,干鍾宜何事?卻被沈瑛攔住,低聲勸他:「死者為大。鬧大了於鍾大人官聲有礙。你要不信,回去問鍾大人。」
兩人又安撫這知府的兒子,趕緊把親爹的喪事給辦了,他們也不再去算兒子闖禍嚇死爹的事了。
將雙方都給勸住了,轉叫衙門裡還能辦差的人,分一個來想忙料理知府夫婦的身後事,停靈幾日,叫這孩子帶著僕人扶靈回老家安葬。給出個文書,使沿途的官驛接待這扶靈回家的人。
處理完這些,兩人馬上寫了奏表,將案情、所見知府之死如實稟報,言明數日之後即押解人犯、連同物證一同回京。因為人犯在他們來之前受過拷打,傷勢略重,恐路上死了,所以先緩上一緩。
待快馬將奏表送出,本城的里長、鄰長也擠滿了前衙。
黃先生悄悄打了個哈欠,偷眼看鄭、沈二位,只見二人熬得眼睛微紅,卻都精神振奮,少且不得陪著了。他問:「人有些多,是一起一起叫進來,還是一同訓話?」
鄭熹道:「一同說了吧,你們也陪著熬了一夜了,早些吩咐完,叫他們去辦,你們也好歇著。」他與沈瑛到了前衙,問出了兩個問題——
一個白淨年輕的小貨郎,一個二十年前在這裡的叫許友方的人。
鄭熹給出了賞格:「有線索的我必有賞,我不日啟程返京,動身前找到人,一條消息賞五十貫,報來得越早,得賞越多。動身前沒有消息,就不必再報了。」
這可是筆巨款!而且是起步價!報得越早,賞得越多!
人人心動。
其中徐甲心跳得厲害!他顫著嗓子道:「可……要是弄錯了呢?有沒有更明白的表記?」
更詳細的信息也不多,只知道這貨郎兩隻擔子上的匣子不一樣,而許友方有一個女兒,算來今年應該二十歲了。
底下於是有人說:「仿佛聽過姓許的名字,但是不確切,是好些年前的事兒了,容小人回去核實。」
鄭熹道:「可。」
徐甲本來想馬上跳出來的,聽他這麼一講,心道:我也去再看看是他不是!他們應該還沒跑!
一群人哄然而散,鄭熹對黃先生道:「我們也去行館休息了,事情讓他們辦,你們也歇著吧。有消息不必等,只管來報就是。」
黃先生如今可太喜歡他了!忙不迭地答應了。
鄭熹與沈瑛往後衙上了炷香,才去了為他們準備的行轅。由於府衙之外最好的地方之前被安排給了鍾宜,陳萌就想請他們去自己家住,鄭熹與沈瑛都說:「不必。」將沈瑛派了來,是皇帝體恤,辦案,到底是要避嫌的。
兩人到了黃先生等人盡力收拾好的另一處行轅,黃先生陪了來,還說:「狹窄了些,還望恕罪。」其實內里的布置是一點也不比別處差的。
鄭熹與沈瑛也都帶了伺候的人,卻也不禁黃先生的人安排的僕人,只讓不要吵鬧,他們要休息了。人比人得死,這可比鍾宜又好伺候了!黃先生熬了一個夜也覺得輕鬆,腳步輕飄飄地在此處尋摸了間當值的屋子就睡在這兒了。
這邊,鄭熹與沈瑛也都又累又倦,沾枕即睡。仿佛才躺下沒多久,就有人小聲來報:「有線索了。」
………………
卻說,錢壯人膽,徐甲思前想後,這欽差斷案明白,想不是個惡人,而貨郎一家又是裝瞎子又是吃官司,想必也不是什麼好人,他說服了自己,如果確認了,不管是不是,都悄悄去告訴欽差。
徐甲先回自家,取了自己一套舊衣,抱在懷裡去了出租的房子。
此時,那單間的房子裡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張仙姑把朱神漢料理乾淨,朱神漢身上傷疊舊傷,也不方便挪動。張仙姑給他洗了頭、擦了身,藥也上了,將人放到床上趴著,自去後面灶上做飯。祝三已經簡略地將那塊破門板修了修,弄了個略方正的樣子,又拿到門口使清水刷刷乾淨,倚著牆晾曬著,預備晚上就架在桌凳上搭個簡單的板鋪。
將的床板晾著,祝三又出去買了只雞、一點精米、雞蛋、白面,再去拿了只小砂鍋。回來拿雞給張仙姑燉了,給朱神仙補身子。她自己卻將砂鍋放在一邊,說:「熬藥得小爐子,我看也不難,我自己壘一個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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