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仙姑看朱神漢的樣子也確實可憐,沒好氣地說:「雞拿給我,先捆在那邊放著,我才將昨天那點肉骨燉上了,明天再吃雞。」
朱神漢含糊地道:「哎,也不是什麼金貴人,有點吃就得啦。不是餿的就行!牢飯里還有砂子呢,我也吃了。」他著實吃了些苦頭,上完藥,也等不及吃肉骨頭就昏睡了過去。
祝三就去壘熬藥用的小灶,張仙姑繼續做飯,徐甲意思意思地敲了敲門,祝三兩手泥,張仙姑在圍裙上抹了把手出去問:「誰?」
徐甲道:「我看你家大哥卻才把衣裳也燒了,回去找了一件我自己穿的,別嫌棄舊。」
張仙姑臉色也好了,笑道:「哎喲,多謝了!」
徐甲問道:「傷得怎麼樣?還行麼?要是不成了,可得先告訴我。」
張仙姑將臉一翻:「這是什麼話?我們好得很!」
徐甲裝作被她罵得不好意思,將臉別過去,掃到了牆邊看的擔子。不錯,貨郎,帶老娘,十二、三歲,白淨,擔子兩邊的匣子長得不一樣!就他了!哪怕不是十分的准、認錯了人,欽差如此好心,也能討點辛苦錢了。湊身衣不成問題!
他把衣服放下,飛快地跑了。
祝三在後面幹活,沒發現徐甲的異狀,她也不在乎徐甲,難聽的話,以前聽得多了,擔心朱神漢死在這屋子裡不算是最難聽的。如今的她,親爹身上沒案子上,萬事都好辦。只等親爹身上的傷好一點,就換個地方重開始。這一次事情下來,她倒覺得,先做個小貨郎,攢點本錢也不錯,不必非得跳大神賺錢!至於鄭熹,以今天早上府衙公子這一場鬧,且有他煩心的呢!他要找自己,有那個心,也騰不出那個手來!
壘完熬藥的小灶,點了把細柴,感覺還行,先洗了手,將砂鍋洗乾淨,抓兩把米進去,又舀兩瓢水,放在後面慢慢燉著。那頭張仙姑的肉骨湯也煮好了,又往裡下了許多菜蔬。再瞅瞅砂鍋,心道,還有大米,足夠好了。
張仙姑拿了三隻碗放在鍋台上,一隻盛了許多肉骨配一勺湯,一隻全是菜蔬,另一隻盛了菜蔬之後又撥了兩塊帶肉的骨頭。將後兩碗端到前面桌上,對祝三道:「那個叫它自己先熬著。來吃飯!」
又端起滿起肉骨的那一碗到了床邊,對朱神漢道:「起來吃飯了!」
祝三端起碗來吸溜了一口肉湯。張仙姑的手藝就那樣,比起府衙的廚娘徐大娘,那可差得遠了,不過祝三向來不挑剔,覺得肉湯味道鮮美,撥了一塊骨頭進另一隻碗裡,她端著碗往門外走去,這屋子不大敞亮,還是門口亮堂。
到了門口還沒蹲下,一陣馬蹄聲傳來,祝三捧著個碗看過去,面色突變!
那個長寬一樣的!
………………
金良被叫醒的時候正在痛快地打著呼嚕,他行伍出身,能吃苦,可在他熟睡的時候將他搖醒,他也是有脾氣的!
只是鄭熹都已經起身了,他也只能壓著起床氣說:「七郎,你接著睡。我去看看!那小子我也見過的!」
他本是鄭家的家僕,是鄭熹他爹鄭侯給他栽培起來的,跟著鄭侯出征,鄭侯也是個大方的人,見他忠誠可靠,索性放了他的奴籍,使他謀了個軍職。饒是如此,他也沒有出去自立門戶,仍然以鄭氏門人自居。這次鄭熹出京辦差需要人手幫忙,他也就求了鄭侯,進了隨從的名單一塊兒來了。
那怎麼能讓鄭七沒睡好的時候親自去確認一個小貨郎呢?必得他去,讓鄭熹好好休息!
如果是小貨郎,這小子非得老實跟著七郎走不可!如果不是,金良睏得通紅的眼睛瞪了徐甲一眼!
徐甲並不知道,事分輕重緩急,人的份量也有輕有重。如果現在是有沈瑛外甥女的消息,你衝到他床邊吼,沈瑛都不會生氣。這小貨郎,份量顯然是不大夠的。鄭熹說的「有消息就可來報」,是有些客套的成份在內的。
然而,徐甲分不清,他更不知道其中內情,憑猜,是猜不透的。如果這事是黃先生在辦,他可能會先派人把祝三一家穩住,或者就拘在當地,等鄭熹及其隨從睡飽了,再去確認。可是黃先生也去睡覺了,徐甲又一門心思來報信換賞,他連黃先生都沒請示。等黃先生知道的時候,徐甲已經見著金良、鄭熹了。
鄭熹只說了一句:「你這樣子不好,不許激怒他。」
金良殺氣騰騰地就來找小貨郎驗真偽了,一個徐甲跟在後面跑得快要喘死了。金良還是控制了馬,沒有全力奔跑,到了祝三面前也很輕易就勒住了馬,將牙一呲:「小子,怎麼說?」
裡頭張仙姑見祝三站在門口不動,出來問她:「傻站著幹什麼?進來吃……」
金良對她又是一呲牙。
張仙姑「哎喲」一聲:「你不是那個錢袋叫人偷了的嗎?還是我家老三給你找回來了!茶棚!你忘啦?怎麼找到這裡來的?進來喝口水?」
徐甲遲一陣兒跑了過來,過來就聽到張仙姑這一句,心道:原來是欽差報恩的?哎喲,我頭先沒對她們太無禮吧?沒事兒,我還給了她們一套舊衣呢!
祝三掃了他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金良身上,問道:「幹嘛?」
金良跳了下來,將她上下一打量,又看了她碗裡的吃食,說:「就吃這個?」
祝三點點頭。張仙姑警覺起來:「你是什麼人?」在張仙姑心裡,拿吃食哄騙小姑娘的二流子都不是好東西!她雖然總提醒女兒「你是個男孩兒」,心裡卻很明白自己生的是個女兒,她裝得再像男孩兒,確是個實打實的女孩子,會受到一切女孩子可能受到的傷害。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