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有反对新出台的国家安全保障计划,军工科研专项计划,还让联成立了战时公共服务保障基金,这笔拨款可是从你们最在意的住房改善计划里挪过来的。”
“你们是多数党,我能怎么办?”莫历耸了耸肩,“未民党铁板一块,一张选票都撬不下来,某种程度上,我很敬佩联的领导力,我还没见过一个政党这么整齐划一地投票。”
“就算票数不占优势,你也会动媒体施压,或者用其他方式干扰投票,”钟长诀说,“我还以为你会阻挠议事。”
阻挠议事是一种非常规手段,通常用在议会的法案表决里。宪法规定,在投票表决前,针对一项提案,每个议员都有权提出修正案,而修正案数量是没有限制的。一百年前,议员莱昂次提出反私刑法案,该项提案遭到反对党的阻挠,党魁将法案中的“有期徒刑五年零六个月”改为“五年零五个月”“五年零四个月”“五年零三个月”,足足起草出一百八十项修正案。
同时,针对一项提案,每个议员都有权表自己的意见,言时间没有限制,议员瑟蒙为了阻止《外贸法案》的通过,进行了长达24小时18分钟的演讲,因为第二天就是国庆假期,议会不得不终止议程,等漫长的假期回来再行表决。
莫历笑了笑:“这有点失了风度了,我从来不做这种垂死挣扎的事。”
“你放弃了?”
莫历没有收敛笑容,可眼里的光变得晦暗不明。“当然没有。”
钟长诀还想继续询问,起对话的人却率先离场了。她穿过人群,朝花园中央走去。隔着长大衣、正装和皮草,钟长诀看清了她的寒暄的对象——席大法官。他现年七十八岁,是七位大法官中最年长的,尽管矮小、安静,却才思敏捷,许多判决书在全国法学院广为传颂。他三十五岁就成为了市席法官,任期结束后入职铁路公司,击败了众多蜚声国际的民权律师。十五年前,前任联任命他为大法官。
他众星捧月地站在那,见莫历过来,露出笑容,两人像是忘年交一样拥抱。
如同黑夜中闪过的一道电光,钟长诀忽然明白了她的意图。
最高法院。
她要动最高法院,推翻《战时紧急法案》的合宪性。
第4o章起诉
看到新闻时,祁染正汗涔涔地躺在沙上,头枕着钟长诀的大腿,身上盖着钟长诀的大衣。
相比之下,边上的人就显得衣冠楚楚。全套军服,领扣、肩章端正整齐,胸前甚至挂着勋章。他刚从岁礼赞回来,进门碰到刚洗完澡的祁染。他们都没有撑到客厅,钟长诀在玄关就开始剥他的衣服,如果不是宅邸隔音效果好,祁染怀疑他们会扰民。
等钟长诀把他抱到沙上,晚间新闻刚刚开始。
今天的新闻焦点是绿能公司。这家企业主营电车生产业务,近日向联邦法庭提起诉讼,控告尤塔市政府侵犯生产自由权。
根据绿能汽车公司的声明,尤塔市政府在执行《战时紧急法案》时,征用公司生产线用于生产军用运输车辆,导致公司无法满足市场需求和商业合同,陷入财务困境。尽管政府提供了补偿,但不足以弥补公司所遭受的巨大经济损失。
绿能于五周前宣布破产,并被桑德集团收购。该集团目前拥有联邦将近6o%的电车市场份额。
案件日前已被联邦市级法庭受理。
祁染若有所思地盯着新闻,扭头问:“如果市级法庭按照《战时紧急法案》判决绿能公司败诉,它不服判决,上诉到最高法院,会是什么结果?”
钟长诀正用手指梳着他的头,柔软的丛带着潮湿的水汽,潦草地搭在前额、脸颊上,有种别样的美感。钟长诀对美没有什么研究,只是觉得与这个人相关的一切都是特别的。
“可能会推翻下级法院的判决吧,”钟长诀说,“大法官里,偏众合党的比较多,他们并不喜欢紧急法案。”
大法官由联提名,议员投票决定。一旦任命,终身就职,除非主动退休、辞职,或是违反法律,大法官可以工作到死亡那天。
由于是联提名,大法官一般和联同一党派。在上一届联任职期间,恰巧有三名大法官退休,所以新上任的大法官们都是众合党,造成了最高法院众合党独大的现状。
如果上诉到最高法院,法院不但可能推翻判决,还有可能根据这个案例,判定《战时紧急法案》中的征收条例违宪——最高法院是有这个权限的。
如果法案被判违宪,就等同于废纸一张,对夏厅将是极大的打击。
当然,即使大法官是众合党,也未必会反对未民党制定的法律。他们在一些理念上有倾向,但法庭毕竟是阐释法条的地方,而非个人理想的舞台。
不过,莫历是个有的放矢的人,既然她选择这条路,就说明她已经摸清了大法官们的态度。
“夏厅打算怎么应对?”祁染又问。
钟长诀低下头,手指摩挲着对方柔软的唇瓣:“我暂时还没听到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