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藤不晓得自己被嫌弃了,只是看着阿草吃得喷香,不免有些眼馋:从前怎没觉着兔脑壳有什么好吃的?
而木桌这边,两位主子心思各异。
萧鸣笙的手,尚且是在木桌底下绞着帕子,嬷嬷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将那药也端了上来。
药还烫,实在无事可做,萧鸣笙小心将帕子收好,预备冲壶茶来招待贵客。
手才伸了一半,茶壶已教人提走。
崔明端跟着往来的秋风叹了一声,声音平静,“这样的琐事,臣来做便是。”
“……是。”
他只是在木凳上坐了半晌!
萧鸣笙也稍稍纳闷,按着时下的礼仪,她处事是否合宜。
水声泠泠,又有瓷器细微的相碰声,和山野幽幽的鸟鸣遥遥应和,越发清幽寂静,萧鸣笙便找了话,“大人早早来此,想来是为了公务……”
她不知自己过于紧张,忘了他方才已经回禀了。
“嗯。”
崔明端垂着眼眸,似是一心在冲泡茶叶,无人知晓他心如此刻微微颤抖的手。
借着水面波光,也借着青山的倒影,缓了缓心神。
从前是得万人夸赞的端方君子,不过是冲泡几杯清茶罢了,何故手抖至此?
所幸,对坐之人又道:“那依大人看,李家的案子……”
“人,大抵还在村里子。”
“啊?那……”
萧鸣笙不曾想,竟是如此,那便是料想中最坏的结局了。
崔明端在眉州任上四年,也办过些案子,没她那般伤怀,“想来郡主也是知道的,不必为此多费心神。”
此话一出,崔明端或是多宽慰之意,但萧鸣笙心虚,也不能承认她引人来查桂贤家的案子,只是第一步。万万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他。
他的官威这样足,忽然又有些胆怯了。
崔明端将菊花茶冲泡好,还是上回那不入喉的粗茶,有了菊花调配,勉强能吃。他吃了一杯,又接连将另一杯也倒过去吃了。
便是她那杯,那人也不曾客气问一声。
“唔……”
萧鸣笙疑惑发出了气音,崔明端义正词严道:“郡主身子不适,不适宜饮茶。”
他容貌迭丽,又是崔氏一族和太傅们齐心教导出来的礼仪,一言一行,在这山野中,更具威严。
秋风扫着萧鸣笙衣襟的下摆,有些独木难支的意味。
崔明端紧了紧握着茶杯的手指,或是这句话——有不妥之处?
他甚少和后院女子打过交道,也就在母亲那处请安。就连入宫,皇太后仙逝,中宫娘娘断断没有传召他一个外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