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珩有点想笑,不知道坐在第一排的那些老头子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确实不知道新会长是谁,也确实被勾起了一点好奇心。
“他现在就坐在下面,让我们直接请他上来开始宣讲吧。”中年人到底还是没把这人的名字说出来,鼓着掌看向台下,“严总,请上来吧。”
隔着很远的距离,江子珩看见第一排有个人站了起来,从容不迫地大步走上台,从他跨步的步幅能看出来这个人很高,起码比他高了一个脑袋。
“大家好,”声音从老旧的音箱里响起来,低低哑哑的,带着点磁性,和刚才中年人说话的感觉完全不同,“我是商会的新会长,严煜。”
脑袋里的欣赏戛然而止,江子珩缓慢抬眼看过去,他站的地方离台上太远,男人的脸有些虚焦,他眯起眼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还是没敢确定。
男人抬起头,似乎是扫视了一圈会场,视线经过他的时候好像多停留了几秒,也许是在看别的什么东西,接着才缓缓低下头,伸手去调整话筒。
江子珩一口气憋在胸口,握着栏杆的手不自觉地用力,直到一只手晃过他眼前,才恍然回神。
他转过头,看见林眠神经兮兮地盯着他,稍微一联想,他就确定了刚才脑子里的想法。
林眠皱了下眉,先闻到了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刚才有易感期的alpha和你在一起?”
“嗯。”江子珩不太在意地应了一声,重新抬头看着台上,林眠也转头望过去,语气明显的烦躁:“怎么是他啊。”
“老同学发达了,”江子珩倒没他那么强烈的反应,轻声笑了下,“以后说不定还得靠他帮忙呢。”
“他?”林眠哼了一声,听语气好像还要接着鄙视,但他看了眼江子珩,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低声问:“要不要现在走?”
“现在能走吗,”江子珩漫不经心地瞥一眼窗外,摇头说,“雨太大了,先坐着等会儿吧。”
“行吧。”林眠坐下来,江子珩不死心地又推了下窗户,玻璃上沁出的水珠沾了满手,他叹一口气,认命地坐在林眠旁边。
他们两个人沉默下来,严煜的声音就从四面八方钻进脑袋里,江子珩尝试放空大脑,但没起一点作用,每一个从音箱里飘出的字音都在他心头轻轻划过,带起一种奇怪的颤栗。
严煜的发言并不长,大约只持续了三分钟的时间,话毕后台下响起一片掌声,江子珩眯了下眼,跟着抬手拍了几下。
“干什么,”林眠按住他的手,“你还真来劲儿了。”
“没什么。”江子珩放下手,云淡风轻地说:“万一呢。”
他没再说话,看着严煜从台上走下来,那个中年人重新接上主持的内容:“严会长是我们商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会长,希望这样的年轻血液能为我们商会带来更好的发展,下面还是由我来向大家介绍其他的优秀商会成员。”
剩下的老家伙们都没怎么变,江子珩的视线跟着严煜走下来,看见他消失在第一排的人群中,他听了一会儿,太阳穴的地方一阵阵地刺痛起来。
“我去下洗手间,”他放下资料起身,凑近林眠的时候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很快回来。”
他弯着腰绕了个圈走出去,走廊里灰蒙蒙的,灯光不是很亮,柔和地洒在地面的灰瓷砖上,江子珩按了按眉心,觉得自己有点头晕,快步往卫生间走。
刚才alpha的信息素实在有点冲,他去洗手间泼了把冷水,把湿透了的额发撩到脑后,抬头照镜子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有个人从洗手池旁边的alpha卫生间里走出来,江子珩心里没由来地一阵发慌,他两腿一软,连来人是谁都没看清,直接倒在了对方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他撑着洗手台站起来,原封不动地重复刚才听到的道歉,“我有点头晕……”
“没事。”对方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来,带着磁性的嗓音有点熟悉,“要我送你去休息吗?”
一股淡淡的雏菊花香,随着声音萦绕在江子珩鼻息间。
他猛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只看清了那人的下巴,两只胳膊已经下意识地要推开他,语无伦次地说:“你,你,谁?”
对面没放手,两手把着他的大臂,沉稳道:“是我。好久不见,江子珩。”
我闻得到。
江子珩视线上移,沿着男人的下颚线看到了他的眼睛,还有黑沉沉的瞳孔,倒映着洗手间的灯光,亮的灼人。
他一把推开严煜,自己被后坐力撞到洗手台上,对方淡淡垂眸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江子珩忍着屁股的抽疼站直身体,干巴巴地说:“好久不见。”
严煜现在毕竟是商会会长,他没必要为了一时的痛快得罪这么一个人物,江子珩垂着眼皮不看他,似乎觉得刚才的语气有点生硬,又对他扯出一个更干的笑容。
他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对方开口问:“自己来的?”
“嗯。”江子珩含含糊糊作答,只想着怎么样能快点离开。
“有alpha的味道,”严煜说话的语调很官方,如果不是现在他就站在自己对面,江子珩几乎要以为他是在做宣讲,“我记得你闻到alpha的信息素会不舒服,一个人的话,需要我送你去休息吗?”
“不用了,”江子珩吸了下鼻子,闻到他身上很淡的雏菊花香,他装模作样看了眼手表,说:“我得回去了。”
“走吧,”出乎他的意料,严煜点点头转身,也低头看手腕处的表,“我也得回去了,正好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