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刹那间,一把黑金刀破空而来,尖利的毒针正射在沉厚的刀身上,触之既断。
阿曈转头,就见宗朔驾着高大的黑马,随刀而来,就在飞掠过他身边时,伸出手臂一把将他捞到了马背上。男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再敢乱跑”
“刚才那是什么,用缝衣服的来扎我”那要是绣花针的话,他是不怕的。
“毒针”宗朔气结。
军营中很少有这些东西,多是刀枪剑戟等武器,所以倒叫阿曈没见过这种的阴毒武器,他必要找个时间叫这小子好好的学一学,怎么看见了不知道躲
阿曈还想说你要的人没抓到呢,但身后刑武已然赶到,截在那红皮甲男人逃跑的路上,几个回合就将人锁在了枪下。
羌族众多追兵由于被各个路口的疑阵分成了好几股队伍,所以眼下也只有七八十人,羌族小队虽然占据高坡地势,人数也数倍于己方,但完全不是忽儿扎合这些克烈战士的对手。
克烈部不喜战争,更愿意避世而居,但他们确是整个草原上,单兵战士最勇猛善战的部族,极魁梧、有力、敏捷。
只一会儿,这场意外的遭遇战中,羌族很快便被镇压了,因为忽儿扎合等人没下重手,最严重的也只是断手断腿,慢慢也能养回来。
红皮甲的男人被刑武的红缨枪挑的一脖子血,他伸手紧紧捂着,被刑武搜走了身上所有的暗器后,一脚踹跪在宗朔马蹄之前。
这人是羌部的大将军,地位也不低,这回本是想浑水摸鱼,挑动两族战争后,他借机杀了领唯一的儿子,在他推脱给他族,这样便能顺理成章的成为下一任领,只是没想到,今天竟走了眼,这群人极不好惹
他跪在草地上,看着宗朔的面容伟岸身躯,还有渐渐围过来的忽儿扎合等人,这些人竟比他们羌部最剽悍的草原勇士都要高出大半个头,以及他们各个都能以一敌十的强悍体格与气势。
他渐渐变了脸色,捂着还缓缓渗血的脖颈,他哑声道,“克,克烈”
克烈竟然出了山么这样大的消息怎么草原里谁也不知道
宗朔也不和他废话,直接下令逼供,手法随意,留口气到羌部领面前即可。
刑武身边有一个兄弟,前身是个专门暗探做权贵脏活的“鹞子”,被人灭口濒死的时候,被刑武从死人堆里捡回来,自此就换了活法,跟了宗朔做光明正大的斥候。
此刻见要审人,平日总隐在刑武身后的这个人便默默走了出来,他一张白脸仿佛没有血色,在草原晒了这么多天,连宗朔都有些黑了,他却依然惨白惨白的。
刑武也纳闷,这家伙是怎么补都补不出个人样,有段时间宗朔特意叫他吃自己的小厨房,结果依旧阴惨惨的,不过倒是胖了些,不再像刚捡回来的时候,薄的像一张纸,狠的像一弯刃。
他走过来,同样惨白的手里伸出个皮套子,套住红皮甲那人还在渗血的脖子,叫这人一点声都不出来的,拖到远处林子中去了。
等众人开始收拾残局的时候,宗朔就觉得身后的少年不说话了,他回头一看,阿曈神色平静的扫着四处的残兵败将,耳朵一动,又朝远处审人的林子里瞥了一眼。
没等宗朔将刚才阿曈擅自奔袭,并差一点被毒针伤到的事情说上一番,渡河而来的天目人便先到了两人眼前。当时老头与孙子被命令尽快渡河,于是他便经验老道的找了浅河处先蹚了一遍,众人还在打着的时候,两人便窝过头来,要给他们指路。
只要是没料到那些羌部的人,这么快就被降服了,于是老人走到宗朔近前,想问月氏是什么意思,是继续过河,还是
宗朔早就有了决断,直接朝老人问,“羌部距离这里多远。”
“这,还是要走个好几日,在沿河的南部。”
宗朔点头,朝已近尾声的众人下令,“整队,准备沿河南下。”
恰在此刻,那个把人拖到林中的白脸也回来了,那红甲人的皮甲早就不在了,浑身却一点新伤都没有,但整个人看起来都颓败了下去,软成一滩的被丢到草地上。
“孩子是羌部领的孙子,一行人探亲被杀,领之子不知实情,就在不远,率众一百有余。”
忽儿扎合说道,“尊主,我去拿人。”
宗朔点头,“带着他。”说罢朝地上那“一摊泥”侧脸示意,抓贼抓脏,带着他也好免除争端,叫他们将军亲口解释解释。
老人看着眼前的场面却有些犹豫,“这,尊主,这羌部将军若是当场反口,岂不是”岂不是叫咱们那人马陷于敌手。
宗朔却一摆手,示意放心,白脸那人侧头冷目的看着老人,语调凉丝丝的说,“我收拾过的人,你放心。”
于是,到了当日下午,羌族的少主便被忽儿扎合拎了回来,他们恭恭敬敬的给宗朔见礼,而后,阿贺该把还在睡着的孩子交还给了他的父亲。
那男人想着自己妻子的惨死,整个人黯然起来,但万幸孩子被救了下来,他赶紧请求宗朔到羌部,只说他的父亲早已想要请见月氏,只是一直在草原中部,没有机会。况且,他还有未竟之言,各部族原以为月氏不再回到草原,只在中原做个贵族王爷了。
他的身世复杂而隐秘,既是茫茫草原上最后一个天血脉的月氏,也是敌人王朝中尊贵的王爷与护卫者。
他伴随着最美好的愿景出生,又险些在诡谲阴谋中陨身。
他不合时宜的存在于别人的王朝中,又限身囹圄般的,被叫人疯魔的暗毒折磨。
可他如今还活着,还强大的活着。
于是,众人启程前往羌部,宗朔一路无言,阿曈尚且骑马走到男人呢身边,他看了一圈,有些好奇,“那个,那个人呢”
宗朔明白阿曈的意思,刑武也听见了,他“哼”的一笑,小声朝阿曈说,“早叫人给杀了。”草原不是中原王朝,不必三庭会审,也不必绞尽脑汁的收集证据,他们对待叛徒的恨意鲜明简单的很。
只一个字,杀。
南下的路并不难走,只是一路上,河流依旧浑浊,直到了羌族的聚居地,才稍好一些,好歹看着牲畜能喝了。
刑武也是第一次来草原,他还纳闷,几个人用汉语小声嘀咕,“诶你说这河怎么到了有人的地方就清一些,难道万物有灵”他身后跟着的白脸谨慎的摇摇头,说不知道,另一个裨将则神叨叨的讲一些什么神鬼的小故事。
到叫旁边的阿曈听了有些害怕,他实在是怕鬼,阿纳的鬼故事都可怕极了,说会有一头湿的无脸白衣女人从井里爬出来于是少年看了看静悄悄的洈水,浑身小小的一激灵。